不过后来证明唐老夫人完全是多虑了,董家老夫人对董玉泺舔犊情深,爱护有加,为了她甚至不惜和梁夫人对上阵来。
当年大唐氏嫁入董家时,董家不过是苏州城普普通通的一户商家,靠着两间破烂的织造铺子勉强度日,和唐家称得上是门当户对。所以唐家准备的嫁妆也并没有特别丰厚,大唐氏去世时董家已经开始发家,董老夫人为人公正无私,自然不会惦记大唐氏的嫁妆,趁着唐老夫人和唐崧舟过去吊丧时就当着两人的面让董玉泺的乳娘孙妈妈监管起大唐氏的嫁妆,等董玉泺出嫁时算在里面,也是她母亲的一番心意。
唐老夫人当时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
等董玉泺和邱家长房二少爷的亲事定下来之后,董老夫人开始着手为孙女准备嫁妆,不但大唐氏那份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还拿出了许多自己的贴己。
董老夫人虽然是后宅妇人,但在董老爷去世之后就一直独当一面,带着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过日子,她寡妇失孤却能把日子渐渐过起来,甚至兴盛家族,不但有远见眼光,心性更是沉稳老练,性格厉害不怒自威。不但下头四个儿子没一个敢当她的面说个不字,董家商铺的掌柜账房更是谨小慎微,到她面前说话回事,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四个儿媳虽然各有心思,但对她却敬重有加,丝毫不敢怠慢。董家发迹之后,财政大权一直把持在董老夫人手里,后院的库房里锁着数不尽的珍宝。这次孙女出嫁,她拿出不少有年头的好东西来,其中几样做工精致,一看就是过去宫里的手艺,流传到民间后不知怎么被她买到了手里。四位儿媳看得眼热,羡慕又嫉妒,尤其是梁夫人,气得回去跟丈夫跳脚。董玉泺的父亲却事不关己的逗鸟,“那都是娘的东西,她喜欢给谁就给谁,我管得着吗?”
梁夫人差点儿气个倒仰,“娘偏心偏得也太厉害了,她眼中除了玉泺就再没别的人了。你看看玉渺,除了逢年过节得个所有人都有的荷包之外拿过老太太什么东西?老太太哪次见她有过笑脸?”
董玉渺是董玉泺同父异母的妹妹,生母便是梁夫人。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董玉泺的父亲已经不耐烦地道,“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指着我去娘面前给玉渺要东西不成?你要是觉得娘给得少,就自己去她老人家面前要,你平日能言善道,不是最会说话了吗?你赶紧躲开点儿,这鸟儿是昨儿才买回来的,还要调教一阵子,这会儿正怕人,你凑到这来容易惊着它,回头要撞伤羽毛的。”
梁夫人早不指望他了,闻声冷笑了几声,“你下半辈子就跟鸟过吧!”气得脸色苍白,转身离去。
“切。”董玉泺父亲毫不在意起撇了撇嘴,继续在屋檐下逗鸟。
终于熬到董家分家之后,梁夫人自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立刻就把四房的财政死死把在了手里。等董玉泺要出嫁之前,董老夫人把董玉泺的父亲叫到跟前儿,跟他说明了邱家长房大儿媳胡小姐的陪嫁,让他想办法再补几间铺子算在董玉泺的嫁妆里。
董玉泺父亲在她面前一个不字也不敢提,自然满口答应了。董老夫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特意留他吃了晚饭。董玉泺父亲回到四房把董老夫人的话转述了一遍,梁夫人顿时就闹开了,“哪有这样嫁女儿的?玉泺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要靠嫁妆撑场面往出嫁?她母亲留得那一份我不惦记,老太太给补的那一份我也不敢提,单单这两份加在一起,在苏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这会儿还要从你手里往出挖,以后你儿子成亲女儿嫁人时怎么办?都甩手不管了?”
董玉泺父亲道,“玉泺要嫁的那是普通人家吗?那可是天津的邱家,富甲一方的地方,不多给她一些陪嫁,进了门过了户不让妯娌亲戚笑话吗?你又不是从那寒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大家族里行事没有钱寸步难行的道理还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