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张家和唐家有结亲的眉头后,张太太就拖了不少人打听唐家的事,除了知道唐家有一位被夫家赶出门外的姑奶奶带着一双儿女在唐家生活外,还知道唐家另一位早逝的大姑奶奶嫁去了苏州的董家。
张太太所托之人是位伶牙俐齿的太太,来回她信时把董家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董家的祖坟风水好,这几年的生意好得简直令人嫉妒,西南西北两地的客商就认他家的货,别人家即便压低了价格也不是对手,更不用提湖广两地的客商了。董家如今是董老夫人当家,唐老夫人的这位外孙女自从母亲去世就一直养在董老夫人的跟前儿,受尽万千宠爱不说,我看就连过去的公主也未必能比得上人家的一个角。”
张太太从未听说过这些事,瞪大了眼睛听那所托之人继续道,“唐家虽说家风很好,但家里养着一位姑奶奶,从前是跟上海的白家搭过亲的,后来丈夫死了之后就被白家赶出了门。具体为的什么外人不知道,不过有传言说唐家姑奶奶命里克夫,还有说她作风不检点和管家私通的,反正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所托之人仗着和张太太平日的交情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帮着在中间打听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叹着气提醒张太太,“你要是真打算跟唐家结亲,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这位姑奶奶说出去有点儿不好听。”
张太太听了之后非常的犯难,等送走了所托之人就赶紧去找张老爷商量。等张老爷听张太太把话说完之后,沉吟了半晌才道,“别的不说,唐家能在危难之际收留这位出了嫁的姑奶奶并养育她的一双儿女就足以证明一家人全是良善之辈,我们结亲不就应该找这样的人家吗?单看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我就不相信那位姑奶奶会做出传言中的龌龊之事。何况市井传言多半都是夸大其词,甚至带着很多传播者自己的臆想,这样的话怎么能信?是好是坏,得你自己亲眼看到了才行。这事儿关系到自力的一辈子,你不要听从别人的话,还是要自己去认真了解。”
张太太恍然大悟,对张老爷这番话又是敬佩又是赞成。
后来在和唐家议亲的阶段,张太太见到了唐氏,只见她温柔可人,说起话来慢声细语,行事格外地循规蹈矩,让人一见就喜欢不说,还只会打心眼里心疼她。
张太太觉得听从张老爷的话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之后不仅和唐家来往更勤,和黄氏、唐氏的关系更是交好。
张太太听说眼前这位明艳无双的少女就是董家那位贵女之后,立刻眼睛一亮,“哟,这位就是董家小姐呀?果然生的天姿国色,这眉眼和你们家老爷还有几分相似,难怪说外甥像舅,这老话还是有道理的。”
董玉泺起身向她行礼,叫了声张太太。
张太太满脸都是喜欢,爽快地说道,“我来的冒昧,也不知道该给你准备什么,只给你带了一些新鲜的瓜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们姐妹一起尝尝,看好不好吃。回头有机会到家里来玩,我亲自下厨招待你。”
董玉泺眼神中飞快闪过一抹意外,似乎不明白张太太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这样热情。但这意外转瞬即逝,她扬起唇角笑了笑,“谢谢张太太。”
张太太的视线仿佛挪不开似的,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满眼都是惊叹,“苏州的水土就是养人,你看看这丫头细皮嫩肉的,仿佛那羊脂一般,让人看了就喜欢。”
唐老夫人与有荣焉的笑着,“亲家太太的娘家离苏州也不远吧?”
张太太摇了摇头,“远着呢,我娘家在徐州,去苏州的话正经要走几天呢。”
唐老夫人见张芸娘几人都垂眉顺目地坐在凳子上,知道她们不自在,就出声道,“瞧你们几个,当着我们的面都像那遭了霜打的菜苗似的,拘束的话也不敢说了。这样吧,你们自己出去转转,小姐妹之间说话也轻松些,午饭前回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