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炙热,管泊舟三人躲在凉亭里休息。
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山间微风拂面,林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低鸣。
没有外人在场,郁从筠轻松地半卧在软垫之上,闭着眼睛享受地说道,“怪不得古人都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上海虽然繁华璀璨热闹非凡,但又怎能比得上此刻的逍遥自在?”
管泊舟连喝了几杯闷酒,此刻酒意上头已有微醺,他笑着说道,“你既然如此喜欢,不如我跟大哥商量一下,将朗园租赁给你,让你在这里自自在在地逍遥后半生,如何?”
郁从筠懒洋洋地说道,“我倒是想,只不过家里不会同意,回头断了我的日常供给,我连租房子的钱也没有了。要不怎么许多人都选择晚年才过这样的生活呢?就是因为手头攒够了钱,可以轻轻松松地养老了。我猜这朗园就是你哥哥留给自己养老的地方,你还是不要轻易打它的主意了。”
三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喝茶,对钓鱼的事情也没那么热烈了。
周郴是三人之中酒量最差的一个,没多久便靠在凉亭的木柱上睡着了,不一会儿竟然打起呼噜声。
郁从筠忍不住笑道,“这家伙心也真大,就不怕我们联手把他卖了吗?在这深山老林里也睡得着,要是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说不定他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了。”
管泊舟道,“这里时常有人走动哪有什么野兽,就算有也是草蛇而已,根本没有毒性的。”
两个人望着周郴憨厚的睡颜,都没有开口,气氛一时变得冷清了下来。
片刻后,管泊舟问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可都安排好了?真得要去南京那边吗?”
“这些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下来的,后头的烦心事儿可多着呢。”郁从筠提起这个,情绪也有些低落,“在国外留学时,总觉得只要刻苦努力有真才实学,回到国内便是天高任鸟飞,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可回来之后才清醒过来,许多事情不是单凭一腔热血便能做到的,我们这些年丰富阅历与眼界,学了那么多的知识和文化,其实最该学的便是认清现实。最近我常常有种挫败感,过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无力,我甚至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郁家,此刻会是何种情况呢?”
郁从筠骨子里带着几分文人墨客的清高,加之家族显赫,平常很少会如此吐露自己的心声。今天因为喝了酒,又是在这样放松自在的情况下,所以不自觉地就把最近心里的纠结道出了口。
管泊舟听着也跟着叹了口气。
学会——认清现实吗?
想到家里头近日来的气氛,是不是只要自己接受了母亲的安排,一切就会改变呢?
可他这一生,难道永远都要像个傀儡般受母亲的操控摆弄,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了吗?
管泊舟真是苦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