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众人甚至还未散去,却瞧见方才进去的新郎又走了出来,虽感意外却也不敢吱声,那张脸太冷凝,写满了生人勿近。
见夜色越来越深,白落衡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被阁主治疗看诊,不管阁主提什么要求,他都匆匆应着。
“莫要只会点头,你要记得我说的话!”阁主见其心不在焉,便反复提醒着道。
“是,我自然记得。”白落衡回过神,随声应和着,“现下不早了,先生还是早些歇息吧?”
阁主看了看门外,又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
“嗯,是……”白落衡照例应着。
见公子如此心不在焉,二月心中却愈发急切。本来一切都好的,自己也有按照阁主的吩咐在给公子服药,可今日在凌王府中,公子看过广陵带来的一本练气心法后便突发心悸,一反常态。“那阁主可否告知,公子为何会如此?此前明明已经大愈了啊?”二月抢先问起道。
“大愈归大愈,可亦总不能想着一日千里,一蹴而就,一飞冲天。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以为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的。想不到后续的丹药亦压制不住反噬,手边的什么秘法功籍都先停一停。”阁主不忘数落着二人。
虽然是逆耳忠言,可听太多也不免烦躁。白落衡一面站起,一面妥协道:“可以,不学了不学了,您看成不成?”
“你倒是认错服输比谁都快。”阁主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白落衡微微点着头,又四顾一周,看着坐着的阁主道:“您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不知我的话先生又能不能听一回?我如今既已经不再占用璇玑阁的房间了,您也大可不必留着这房,没有窗户,也暗得很。”
二月也朝四处看了看,以前倒也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这曾经呆过一段时间的房间再次看着竟然有一丝压抑之感。二月便也附和道:“公子说得不错,阁主大可将其归置成寻常的雅间了。”
阁主则是摇摇头道:“不必去花那些心思,再说了,待到入冬时节,我那老旧疾又得复发。到那时正好躲进这间屋子。”
闻此白落衡靠近了些:“先生旧疾竟然还不能根除么?”
阁主停顿半刻,又笑了笑道:“未免是件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老了,许多事情是无法达到预期的。”他看了看面前二人,又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年轻好啊……”
见方才着急离开的白落衡此刻并没有出门,而是满脸怀疑地看着自己,阁主干脆自己下了逐客令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回吧。”
白落衡并不知阁主所说的分寸为何,只是如今他不肯明说,想来是不便予旁人知晓的。“那先生,早些休息。”随即同二月离了雅间。
待人去楼空,阁主自顾自坐了一会,像是在静息养神。半晌才睁开眼睛,缓缓从桌边站起来走到一面窗户前。他将其拉开,呈现出来那堵暗灰色的墙,不算陈旧且异常光洁。只见他又去床榻旁,将一侧的被褥挪开,露出了一小处暗格。将暗格一沉,墙边随即出了动静,
那堵墙,被打开了。
夜间长街上有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在奔驰着,街道两侧时不时有被扬起的红绸,在夜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可残余的喜悦氛围并没有因此消退,街上时不时还会有调皮的小孩出来将其扯走,然后再被父母责怪一通将其匆匆抱走。
临近亥时,街上行人已然较白日里稀少了许多。白落衡又加快了行程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