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靠在了墙壁旁,手掌兜住了满满的一抔月色,然而只一靠近,陷进阴暗里后就荡然无存了。这月色是拿不走的,苏离又朝前头伸了伸手,月光仿佛又慷慨了起来,重新铺满了整个手掌。
手在月色下有些发白,苏离看着就好想吃白白的山药糕,若是里头包了枣泥就更好了。
说去就去,她立马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推开了门。她动作都是无比轻缓的,怕吵醒任何人,打扰到任何人。
地上是凉凉的,可苏离却觉得十分有意思。偶尔有硌脚的沙粒钻疼了脚心,这样起码证明自己还是有感觉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惜厨房被挂了锁,苏离凑近看了看,可如今身上没有可以撬开锁的东西。
苏离又凑去了窗旁,里头是黢黑的,偶有月色透过白色的窗户纸洒去了厨房里头,可是这种有烟火气息的地方在晚间亦是冰冷的。苏离推了推门,那锁紧紧挂着,丝毫没有松懈的余地。
万般无奈之下,苏离只好坐在了台阶上。满月说地不错,今日早时自己是满心欢喜的,还特意带了随身的行李去了苏府。本以为父亲会同自己说一些掏心窝的话,比如想念,比如担忧,以及那些曾经来不及说出口的和那些写在纸上的层层爱意。
没有,一句也没有。仿佛只是客套的寒暄,以及迫不及待开始撇清关系。父亲问询自己的意思,那若是自己赌气说想回去呢?那他是否真的会将自己送去那华丽堂皇的高墙中?
不由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苏离其实能明白每个人都是这样独立在这世上的,只是很少有像自己这般独立地这样明显的。至少,在众多官家女子里头,是少数。
从某时开始,自己也得同满月和若雪一起抱团取暖了。因为自己同她们都是一样,独立在这个世上的人。
也是好事,看那茫茫天色里的一轮月色,不也正是独立着的么?
苏离对着月亮捉了捉,仿佛能感受到它周身的冰冷。
“若有酒就好了。”苏离又碎碎念着,又佯装着样子在手中捻了杯酒,向前头敬了敬。
原来是这个意思。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与人还有人影,成了三名相对着的酒友。苏离仿佛第一回读懂这首诗的深意,竟有些惭愧,自己也太迟钝了些。
“苏离。”
忽然有人唤了一声,苏离闻声看了过去。
瞧瞧,是谁来了?苏离笑了笑,看着那回廊中长长的人影觉得有些好看的意思。
“早啊,就回来了。”苏离朝他寒暄了一句,又悄悄埋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白落衡一回来便去寻了她,然而那房间里头都是空空如也。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坐在这里,在这台阶上头蜷着。
苏离把脚收了收,掩在了衣裙下头。“我饿了,”苏离主动解释了一句,“谁能想到门竟然是锁着的?”
白落衡凑过来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他身上白色的衣衫更亮眼了。
苏离用余光看了看他,心里头早敲定了一声,这人怕是不知才从哪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