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必然早已忘记了要不是他的临阵抗命,努尔哈赤早就被剿灭了。但他本能的忽略了这一点,且没有任何人提醒他。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他知道努尔哈赤要撤兵了,他心急如焚,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去拨乱反正,有责任去给与努尔哈赤致命一击,且他一如既往的坚定认为,能给予努尔哈赤致命一击的人非他袁崇焕莫属。
可他已经被纪寻软禁了,怎么办呢?无妨,像他这般忠君爱国的人士,向来是很容易得到敬仰的,在这些敬仰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信王殿下。
我们的信王殿下对袁崇焕孤守宁远城的气魄颇为推崇,对袁崇焕忧国忧民的气节亦是感同身受,于是他们一拍即合,结成了同盟。
纪寻确实疏忽了,他没想到向来本分的朱由检会插手军事,他虽然没有军职,但他是信王殿下啊,纪寻和孙承宗都不在山海关,谁不得卖他面子,于是乎,对袁崇焕的软禁形同虚设,使得袁崇焕有大把的时间走进留守山海关的将士们中间,去抒发他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去构建一幅波澜壮阔的功业。
有的人,天生就有极强的号召力,他们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磁场,总能让人无来由的靠近他,亲近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可悲的是,纪寻没有这种能力,可袁崇焕有。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赢得了关内将士的衷心,他甚至赢得了百姓的爱戴。
当然,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自然是很重要的,而更重要的是纪寻留在山海关的钱粮,瞧瞧这位仁兄做的事情,他像是散财童子般的将纪寻留下来的钱粮在短短半个月内耗尽了,他太大方了,大方到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天下百姓的,于是乎,他的声望达到了巅峰。
借用他最为鄙视的纪寻之钱粮,成就了他自己的威望,可他却觉得理所应当。怎么不是理所应当呢,难道纪寻的钱粮不是靠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妥。
他终于准备妥当了,他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和努尔哈赤一较短长的能力,所以,他在漫天大雪时率领山海关内的全部将士冲出了山海关,他要扭转乾坤,他要彻底的消灭努尔哈赤。
他制定了全盘的计划,且他坚定的相信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便一定能大获成功,而在这个计划中,纪寻也是一环,他在出兵之后庀派人急报纪寻,说自己出兵去堵截努尔哈赤了,你抓紧调动关锦防线的全部兵力来和我会和。
瞧瞧,他的算盘打的多么响亮啊,他仅是一个宁前道而已,可他却认为自己可以指挥纪寻这个平辽大将军,却他还理所当然的认为纪寻必须配合他,否则纪寻就是千古罪人。
只能说,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袁崇焕自己的臆想,他浑然没有认识到纪寻之所以能够打败努尔哈赤与运气毫无关联,他浑然没有认识到努尔哈赤之所以偃旗息鼓并不是因为粮草耗尽而只是单纯的不想做无用之功而已,他更是浑然没有认识到努尔哈赤虽经大败却并未伤筋动骨,他手下的骑兵仍然是天下第一。
他只以为既然纪寻能够打败努尔哈赤,那么他袁崇焕必然也可以。
诚然,他是一个极有军士天赋的人,诚然,他是一个极有号召力的人,诚然,他是一个极为爱国的人,诚然,他是一个有担当不怕死的人,但,他自负,自私,他太善于感动自己,欺骗自己,所以,他的眼光必定只是鼠目,所以,他终归会酿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