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玲儿过于活泼呆板的性子不同,江清月和人说话语气多轻慢,但也可理解,京兆尹主管都城的行政事宜,权力大,江清月又是长女,条件出众,自然从小被惯养得傲气。
可依曦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当即就预备出言拒绝,裴奈忙在身侧轻推了她一下,对着她们朝前面的座位摊手:“坐吧。”
她深知依曦不久就将及笄,及笄意味着她的亲事就提上了议程。这种时候,姑娘家的名声极为重要,渊霄阁是皇家地界,依曦无权决定他人的行为,若这二人因被拒心生恼怒,散些闲言碎语出去,说依曦把渊宵阁当作了自己的地盘,必会对依曦的名声造成影响,这种时候,能避免的麻烦还是避免了为好。
江清月和金玲儿在她们对面坐下,二人也不取书,江清月看着裴奈,无话找话地开口:“这位是?”
“我叫唐明枝。”裴奈忍着聒噪回道。
江清月满脸疑惑,“唐明枝?我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垚城唐家?”
裴奈摇摇头,觉得京兆尹的长女绝非善茬,明显是带着敌意而来,可是不理睬的话,明显对面也不会善罢甘休,便道:“我和父亲从茴州来,暂住在鞠府。”
“那你和鞠府是什么关系?”江清月喋喋不休问着。
“鞠夫人是我的姨母。”
江清月和金玲儿对视一眼,露出几分轻蔑的笑,“原是前来投靠的表亲,山野匹夫也敢领进宫,咱们晨昭郡主也有不怕自掉身价的一天。”
依曦气急,终于忍不了了,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道:“你说谁山野匹夫呢?”
她怒火中烧,江清月似是被镇到,一时没有做声,场面一度尴尬不止。
金玲儿感觉情况不对劲,忙劝道:“依曦你消消气,清月她也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你怎地不说让我消消气?”裴奈冷笑着挑眉。
这世上多的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乐于依附权贵,却自是狗眼看人低。裴奈并不生气,只是觉得金玲儿的这句话很不合礼。
金玲儿有点后知后觉,愣了片刻,满脸歉意地笑着,言道:“明枝姑娘你也别气了,清月她就是随口一言,不是有意的。”
裴奈本不怎么气,揪住依曦摇了摇头,不想和江清月过多计较。
依曦消了消气,和她继续看书,权当对面两个人是空气。
可江清月像是故意要在她们面前炫耀,四处找着话茬,“玲儿,先生布置的谈论‘家’的文章下周就该交了,你写完了吗?”
“啊,下周就该交了,我还没准备呢!”金玲儿忽然惊呼。
裴奈皱了皱眉,礼部尚书家的女儿,这礼字做不周全也就罢了,还整日一惊一乍,性子忒浮躁了些。
“你写了吗?”金玲儿反问道。
江清月不似她这般冒冒失失,轻飘飘看了裴奈与依曦一眼,带了几分傲气淡淡道:“我已是完成了,并不怎难。”
金玲儿状作惊讶,“啊?可先生强调那文章是需论据的,要至少走访询问三位德学之士,你也都问过了?”
“德学之士”这四个字范围甚广,凡是有才学的鸿俦鹤侣之辈皆可谓之德学之士。
然若想得到佳文,并给先生极好的印象,还是有个隐秘的规矩,自然是所询问之人地位越显赫身份越高,引用他的观点,文章便越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