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待得离得近了,却发现只是己方的斥候。
“禀主帅,端定侯此刻......正在征讨云城的路上。”
那是让她彻底绝望的一句话。
这时她才知道,在顾瑾珩眼中,裴家军的用途。
裴家军精英荟萃,从建国以来就直接隶属于当朝皇帝,裴家军也只听从圣旨和烛龙帅印。
可他居然,连她也不信!
西去征伐,平息内乱,他弃了整个裴家军的生死于不顾。
用裴家军来挡邬族,却是绝了两个后患。
邬族,以及裴家军。
萧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结局已经注定。
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能阻挡顾瑾珩借萧逸的帝位,掌控这天下了。
气血涌上心头,险些从马上跌下了去。
她抑制不住那股悲凉。
手抖得不行,早已握不住马缰。
“你们可确定?!”林伯父问道。
马下的二人回禀道:“我方留守在朝阳的士官刚送来的消息。”
她知道斥候不会说谎。
且除此以外.......真的没有能让顾瑾珩迟到的理由了。
像是被风沙迷了眼,她的眼睛有些许的睁不开,悲凉过后就是极致的心痛。
她想放声痛哭,天知道那一刻她的悲恸。
可万军当前,她乃主帅。
主帅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一种权利,叫做脆弱。
她还不曾从悲戚中缓过神了,便察觉到了旁人异样的眼神。
带着审视和质疑。
士兵逐渐失了对她的信任。
她是接过了祖先遗志的逐北枪后人,是端定侯的妻子,也是她......带领裴家军到了此处。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感觉。
她失了所有的亲人,就连枕边之人,也拿她换了这天下。
下一瞬韩睿泽打破了这份死寂。
他持了长鞭向一侧对她露出质疑目光的士兵抽了去,长鞭挥过半空,“啪”的一声直甩在士兵脸上。
士兵受不住这气力,匆忙间摔在地,捂着脸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血透过指缝沿着半边脸流淌下来。
韩睿泽那时的样子她可能永远忘不掉。
他皱起剑眉,一双怒目扫视着众人,“若是不信任你们自己的主帅,不如现在就滚!裴家军不需要连自己主帅都质疑的将士。”
可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是以林华将军接下来的话在这黄土沙地上广广撒布了出去,低沉浑厚:“你们别忘了,你们是为了家国而战。”
这话敲在他们心头,士兵们倏地被点了醒。
逐渐有人朝她跪下,右手持剑拍向左胸,“属下请主帅恕罪!”
“请主帅恕罪。”
于是一声一声接续,气壮山河。
她只能先收了所有的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