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北将军府,却被浓浓的哀伤覆盖。
应征看病的大夫,从内院排到了府门口、大街上,看不到尽头。
向里,医者队伍一直延伸到内院,在满庭芬芳的院落前终止。
排在队首的大夫翘首往里盼着,眼中有兴奋,也有期待,唯独没有自信。
期待他能踏进这道院门,期待他能妙手回春,期待一步登天。
与院外的拥挤不同,院内没有多余的人,连丫鬟婆子也见不着一个。
闺房里,秦婧站在床边,双手紧紧绞着手帕,通红地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床里的小人儿。
唐宁亦是满目赤红,面容沉痛地站在妻子身后,双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
透过轻纱,看的见帷幔背后的光景。
锦被铺的整整齐齐,如果不是小小的脑袋露在锦被外面,如果不是玉臂露在纱帘外面,很难看出床上躺着人。
从脑袋和手臂的尺寸来看,锦被下是个小孩子,雌雄莫辨。
年迈的大夫将把脉的手从床边收回,朝立在一旁的年轻夫妻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叹口气,背起药箱,佝偻着身子出门去了。
老者的沉默打碎了将军府最后的希望,唐宁面如死灰,秦婧双膝发颤,痛苦掩面。
“让他们不比再进来了,都,散了吧。”
“是,将军。”副将袁吉应声而去,面露痛色。
帷幔被无章法地扯开,秦婧摸着露在外面的小脸,冰凉的触感让她不住地发抖。
颤抖着将躺着的小人儿抱在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近乎哀求。
“阿苑,娘亲答应你。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娘亲都依你。只要你醒来,你睁眼看看娘亲好不好,阿苑。”
唐宁看着缩成一团的一大一小,湿了眼眶。别过脸,不忍再看。
心底无声地呼唤着女儿,亦是允诺她余生无无虑。
“阿苑,阿苑。”
唐苑听的到爹娘的呼唤,可是他们的身影消失地太快,她追不上了。
爹爹,娘亲,阿苑知道错了,等等阿苑好不好。
一滴泪从小人的眼角溢出,从鬓间滑落。
秦婧的双目早已湿透,贴着女儿的脸,分不清哪一滴泪是她的,哪一滴是女儿的。
“爹爹,娘亲,不要丢下阿苑一个人。”细若蚊吟的呓语传到了抱着她的秦婧耳中,犹如天籁。
“阿苑,醒醒,爹爹在,娘亲也在。阿苑,阿苑你醒醒啊,阿苑。”
是娘亲的声音,娘亲来接她了吗?
真好,终于可以再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终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唐苑睁开了眼,入目的是娘亲满是泪痕的笑脸,还有爹爹喜极而泣的容颜。
“爹爹?娘亲?”
“娘亲在,爹爹也在。我的儿,太好了。阿苑,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秦婧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哭又笑。
唐宁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润,拍着妻子的肩膀,重复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