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兀室等人终于又出现了,申明道:“西京土地经诸位郎君与臣下商议,以为我大金军马攻取西京时,血战四十余日,颇为不易,还不如送与夏国和蒙古,颇能换得一些进献财物。可我大皇帝说了:‘赵官家心胸大度,我要南朝岁添一百万贯物品,赵官家一字不改,千年万年过来,大金该是要得到多少好处?而今赵官家仅仅求取一个西京,我又怎么可以违逆相拒呢?何况当日在奉圣州时,我心里已经答应了,不若将西京就给了大宋,我们两家同结盟好,也胜过给那夏国!只是西京可以归大宋,可那里的人口却是要遣送回大金的。’”
赵良嗣听到这话自然不敢依,于是向金方争辩,双方再次僵持不下。兀室于是提出要大家一起去到粘罕面前分说分说,请粘罕这位郎君来定夺。
一行人于是到了粘罕所住的城外,由于燕京城内遭兵燹损毁严重,所以只有城外还有些上好的屋舍。等到马扩见了粘罕,女乐声依然不绝于耳,显见对来客的怠慢。
马扩心知粘罕越发不可一世,待行了礼,便不无打趣道:“郎君好雅兴啊,近来看着可是不及从前精神了!”
“哈哈,苦战了这些年,也该享受享受了!”粘罕大度一笑,“怎么?你家无人了吗?总是支派你!”
“我家自然人才济济,之所以总是支派我,皆是我轻车熟路之故!”
“呵呵,你倒真是个人才,人也机灵!”粘罕走到马扩面前,“但你可不要以为你跟我二弟相熟,就指望他替你家说话,如今他可做不得主,这里还须我说了算!”
“那是,私交是私交,岂能同国事混为一谈?”马扩憨憨一笑,“我与郎君说起来,半点私交总还是有的吧?”
“呵呵,我听闻你们宋人最是喜欢拉关系了!不过我可是铁面无情的!”
待兀室将来意说了,粘罕猛拍了一下书案,大声道:“西京土地已经不少了,已给了你家土地,又来要人口,还要说本国贪财,这岂合乎情理?其实,就是再多的银绢,又岂能换得那些土地?更何况你家原先给辽国的银绢‘岁币’,也不该算作人情嘛,你等看我家连辽国土地都拿下了,岂有不得那些银绢之理?”
马扩不甘示弱,亢声道:“郎君们难道不知吗?本朝予契丹之银绢,皆因两国厮杀良久,待讲和了这才给了三十万两匹,权作安抚!后来契丹又说服了河西家降服我朝,才又追加了二十万!”
粘罕轻蔑地一笑,阴沉道:“贵国与契丹厮杀了多年,一直到了招架不了了,才送与银绢‘岁币’给人家!要不如今咱们且把西京之事放一边去,两下厮杀一阵,待你家败时,多给我家些银绢;若我家败时,再不要你一两一匹,如何?”
粘罕且笑且言,如此张狂,分明不把宋朝放在眼里!马扩的预感越发坐实了,宋金之战确乎在所难免!
马扩瞪着粘罕,正色道:“郎君若是多读点汉书,当知我国汉初有个大将军韩信,他曾领着一帮市人组成的军队,以三万之众击败了赵国二十万大军,这是为何呢?皆因韩信深谙用兵之道,令其背水一战,为求活命,士卒们才拼死搏杀!我们汉家也有俗语讲,一人拼命十人莫当,所以不要欺人太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