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声“嘘”了一下。
九儿才知道,是斗鸡眼二丑。
二丑递给九儿一包傻子瓜籽,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电影场里走。
走不多远,两人却又拐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坐在了电影幕布后面。
后面的字是反的,图像也是反的,只有几个阿翁阿婆在看。
九儿和二丑坐在两棵大树中间,有一节树根凸出来,两人坐在上面。
一开始两人分的开,随着电影的放映,两人慢慢拢到了一起,手拉着手。
一时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只有朦胧的夜色在悄悄地流淌。
九儿把头枕在二丑肩上,悄悄地问,“二丑,你喜欢我吗?”
“嗯”。
“二丑,你喜欢我哪一点?”
“嗯。”
“老是嗯嗯的,哑巴了。”
“嗯”。
二丑挠着头皮,木讷的说不出话。
九儿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又咯咯地笑
电影放的真快,二人只是拉了一下小手手,电影就放完了。!
人们哄散着朝家走。
九儿也立起身去走,二丑说,“九儿,我送你吧!”
九儿说,“送啥?又不是不认识路,让人看见了多丢人。”
二丑嘴里说不送,但却远远的跟着。
那天的月亮真圆,圆的像个大大的汤圆,斜挂在夜空中。
胶洁的月光洒下来,如银似水。
月光太重,树叶托不住了,便从树叶的缝隙里钻下来,一点一滴地贴在青石板上。
青石板便成了一条朦胧的路,蜿蜒曲折地盘向夜色深处。
九儿轻轻地踏上青石板,脚步声轻脆而悠长。
一丝风也没有,山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只萤火虫提着灯笼在寻找咋日的梦境。
小小的昆虫们吟唱起来了,纺织娘在唱歌,蝈蝈在伴奏,蟋蟀呲着大板牙在点评,就连蝼蛄也来凑热闹,飞来飞去地追逐那残余的月光。
站在山径上朝下看,那郁郁葱葱的树冠在朦胧的月色中,蜿蜒逶迤,姿式各异。
像玩耍的猴,像犁地的牛,像奔跑的马,又像拉磨的驴…
月朦胧,鸟朦胧,一切尽在不言中。
九儿想起了一首诗,
你站在山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山下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九儿不像姐姐们,做着山外的梦,她不想看那比山高的大楼,也不想看那城市里蚂蚁似的人群。
她只想安安靜静地待在大山里,过那与世无争的清净日子。
二丑尾随着九儿,远远地见九儿进了院里,才放下心来。
刚要离去,九儿邻居家的一只大黑狗跑了过来,冲着二丑“旺旺”地一阵狂吠。
二丑扭头就逃,见狗追的近了,连忙朝下一蹲,装作捡砖块砸它。
那狗便吃了一吓,站在原地又是一阵狂吠。
如此反复了几次,狗叫声引来了更多的狗狗。
农村的土狗,喜欢拉帮结派,一呼百应,大大小小十几只狗狗追着二丑一阵狂咬。
二丑一阵狂奔。
有几户村民听到了狗叫,以为是小偷,连忙打开门一看,是二丑。
村民们特别纳闷,这个家伙,村西头怎么深更半夜跑到村东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