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疯子打死人不抵命,打伤人不犯法,大伙都离他远远的,沒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他。
王天保正在揍那小偷。
小偷二十多岁,大板牙,浑身上下都是泥,金鱼眼里闪着惊慌,双手抱着头,连喊,“救命呀,我不敢了。”
凌云渡这个山旮旯,周围就这几个村子。
王寨,刘坊庄,麻油坊,飞云浦,桃花坞,梅花庵,只要不是小孩子,九儿差不多都认得。
这个小偷是麻油坊的,叫小泥鳅。
这小泥鳅身世也令人可怜。
她母亲也是凌云渡人,和九儿是一个族的,还没出五服。
论辈份,小泥鳅该叫九儿一声“小姨。”
小泥鳅的母亲大兰子,自幼丧母,她的父亲是个“远木匠”。
何谓“远木匠,”这个木匠虽会木匠活,但心术不正,做的是无本买卖,五指山上坟墓众多,那些吃阴家饭的摸金校尉,深谙“要想富,去挖墓。”
只要从墓里挖出一丁点东西,哪怕一个小小的尿罐,也会发一笔小钱。
也不知远木匠挖过坟没有?只知他家房后推满了棺材板,他做的家俱,桌子,板凳,大床……
都是用那玩意儿做的,要么柏树,要么秋树,最不济也是松树,都是呱呱叫的上乘料。
附近的人知道他的底细,谁买他的家俱?买了这样的大床,睡在上面能睡安稳,还不天天做恶梦?
所以,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卖家俱,这才有了“远木匠”这个外号。
“远木匠”吃喝嫖赌,生了一女一儿,儿子叫卫涛,是个村痞,在村里偷鸡摸狗,老天爷老大他老二,是个走路眼皮朝上翻的人。
三十多岁的卫涛还是个光棍,去年,结伙偷盗耕牛又被抓进了局子,天天有带枪的站岗,这下也该老实了。
再说大兰子,长大后嫁给了麻油坊的刘保安。
刘保安在五指峰的小煤窖挖煤,天头累的像条狗,挣的钱一分一厘都交给了大兰子。
大兰子嫁了个好人家,可她不知足,别说打理家务,连饭也懒的做,每日除了打麻将还是打麻将。
小泥鳅五岁的时候,小煤矿塌方,刘保安被困在了里面,好在窖主有点良心,组织人员救出了刘保安。
虽说捡了一条命,脊梁却受了伤,腰弓成了虾米,不能再干重活了。
窖主老赵,东拼西凑借点钱,本想发个小财,谁知,钱没挣到,反而出了事故,赔的倾家荡产,自己又被判了刑,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哪有钱赔他。
无奈,刘保安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家里没了收入,还多了一个药罐子,大兰子屁股一扭,和一个收山货的山外人跑了。
刘保安找不到大兰子,气的把小泥鳅送给了远木匠,也消失了。
小泥鳅跟着姥爷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沒热乎几年,也不知道“远木匠”盗卖阴间房产,阎王爷震怒,或者是阴间那些坟墓被挖的鬼们,无房居住。
或者是阎王爷看中了“远木匠”的手艺,一声令下,黑白无常便手持令牌,把“远木匠”请到了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