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和张腾同时一愣,对视一眼,面上都浮现起怒意。
张平放下了筷子,怒声道:“三弟,你这女儿到底懂不懂道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
好好一场宴会弄成这样,回去还要向夫人好好解释,说不定今天晚上连房门都进不了。
镇国公哪怕再忍让两个兄长,也不由动了怒,碍于陈留公主在场,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堪。
他只是冷冷一笑,道:“我的女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指责长辈,还是请二位兄长听一听她怎么说吧!”
张平毕竟心机深沉,闻言不动声色地望了镇国公一眼,眼中略带指责,然后他转头望向顾澜烟,道:“你到底有何道理!”
顾澜烟脸上挂着冷漠的笑容:
“我堂堂大梁礼法容不得旁人践踏!
两位伯父乃是二品尚书,更加没有爵位在身,怎可和皇室公主、国公同桌而食?
大伯父还身在右侧尊位?这乃是不敬!
两位伯父是视礼法尊卑于无物!
开宴之时,主人尚未开口,二位本是客人,却自以为得计,竟然先行代主人开口。
这是本末倒置,反客为主,于礼法之中,乃是不睦!
若是天底下人人如你们这般没有规矩,没有上下,没有尊卑,国威何以壮?
君威何以明?
天下何以固?!
你们自诩懂得规矩,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要别人来提醒吗?
圣人以礼待人,以礼治国,‘不知礼,无以立’!
今天堂堂兵部尚书无视礼法,人伦,那么,明日大梁子民会如何看待《三礼》所规?
伯父乃是朝廷命官,如此行径置天下苍生于何地?
既然食君禄,则为君死,可是二位伯父不尊礼法,不尊皇家,乃是谋大逆!
有官如此,何以治民?”
顾澜烟寥寥数语,逼得两人满脸涨红,偏偏无从反驳,她的一字一句均有理有据!
萧壁的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他就这么笑着看顾澜烟。
这丫头可真是毒辣,说的话一下子给人家扣了三顶重罪的帽子。
还分明是在提醒对方,你们早已被赶出了张家,没了继承国公位置的权力。
居然还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根本是不知尊卑,寡廉鲜耻!
这话别人听起来没什么,可张平却觉得一瞬间如坠冰窖。
他是嫡子,又是长子,若是当年没有陈留公主进门,没有生下文轩,他今日就是堂堂正正的国公爷。
何至于区区一个二品尚书?!
这本就是他心中最深处的痛楚,最厌恶别人提起。
文轩一直忍让于他,对方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这爵位是被对方抢走的!
所以千方百计地来羞辱文轩……
可他没有想到,居然当面指责他的人是张雪这个丫头,他几乎当场要站起来给这个侄女儿一个狠狠的巴掌。
可是一瞬间对上那双古井一般的眼睛……
顾澜烟嘴角带笑,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里面却是带着冷酷的寒芒,他竟不寒而栗,手足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