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黄纸的双手不停颤抖,父亲的异样让场面再次紧张起来。
“是谁!是谁干的!谁要害我儿的命!”双目通红的父亲,抬头扫视场中的每一个人。
往日老实温顺的父亲,突然变成一头噬人的猛兽。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接触父亲目光的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门口院墙上发现的!”母亲与父亲并肩站在一起。
“你敢站出来吗?敢吗?小人!”母亲双手叉腰,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你们两个都疯了?喊我们过来让别人笑话?”在这个时候吭声的,正是我的爷爷。
说完话后,爷爷带着家人作势欲走。
“爹!”父亲突然叫了一声。爷爷出的步子猛地一顿。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只是,父亲伸出大手将黄纸交给了爷爷。
“给我这东西干嘛?”爷爷嘴里说道,眼睛下意识的看去。
只看了一眼,爷爷立刻惊讶的抬头。
父亲走进窑洞内,抱出了还在襁褓中的我。
“爹!刚……刚15天!您……您亲孙子!……”父亲突然泪流满面。
爷爷还是不发一言,只是捏着黄纸的右手微微颤抖。
“帮我……爹!……”父亲突然跪在了爷爷面前。
“村长!来,你看看!”爷爷没有理父亲,而是将黄纸递给了村长。
……
当天下午,上营村召集村民开了大会。
会议结束后,整个上营村到处都在讨论今日开会的内容。
在那个年代,邻里间时常会有小摩擦,小纠纷。因此难免出现恶语相向,或者拳脚问候。
可像这次发生在老刘家的事,明显已经不是简单的邻里纠纷,倒像是生死仇敌做出来的。
对孩子做出如此恶毒的诅咒,几乎可以与刨人祖坟相提并论。
于是,整个上营村都进行了发誓比赛。
几乎人人指天立誓,并且诅咒做这事的人不得好死。
更有一大部分人,登上老刘家的门提供蛛丝马迹。
好巧不巧的是,那一晚我发起了高烧。
母亲抱着我不停哭,父亲火急火燎的去找医生。
等父亲找来医生时,凑巧碰见了在院外徘徊的爷爷。
“这么晚请王医生,有事?”爷爷说什么都不愿意走进窑洞,就站在院外与父亲交谈。
“二狗高烧不退!我先进去了……”父亲匆匆说了一句后,带着医生走进窑洞。
而爷爷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睡眼惺忪的王医生,说了一句没有大碍,留下退烧药,走了。
后半夜,父母不停为我量着体温。
一会高,一会低的体温。让二人心情时起时落。
院内的黄狗,好像也知道窑洞内的情况。拖着跛腿,不停的在院中跑来跑去。
“这体温还是不退!怎么办?……快想办法啊,大山……”母亲再次抽出体温计,泪流满面。
父亲也扔掉手中蘸满酒精的棉签,烦躁的来回踱步。
……
“砰…砰…”此时已是后半夜,突然响起的炮声让上营村一半人都醒了过来。
“爹?”惊诧莫名的父母刚走出窑洞,就看见一墙之隔的爷爷站在自家的房顶。
手中的二踢脚再次点燃,又是一声巨响。
“今天给了你一天的时间!狗日的不敢站出来?想害我老刘家的娃?”爷爷扯着嗓门,大声叫骂。
“砰!”又是一声炮响,二伯也爬上了房顶,手中明晃晃的斧头寒气逼人。
爷爷接过二伯递来的凳子,站了上去。
“我自己的儿,打骂随我意!可你们不能欺负他!我告诉你,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你算是把老子得罪狠了!”爷爷跳下凳子,直接抢过二伯的斧子,一斧劈碎了木凳。
“我会将今日你做的,如数奉还!你若不服,直接站出来!”说完,就下了房顶。
又是一声炮响后,再没了动静。
说来也怪,随着爷爷一番叫骂,我竟然退烧了!
“大山!我……我怎么觉得,爹还是疼你的?……”母亲终于送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父亲。
而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
许久后,才听父亲小声说了句:“或许吧!”
……
第二日,让人更忧心的事出现了。
我又开始发烧了!
“汪汪……”
父母正慌乱时,院内的跛腿黄狗突然狂叫。
父亲忧心忡忡的打开院门,发现爷爷领着一个老太站在门外。
老太年过花甲,满头银发。整个背部完全弯曲。
有些艰难的抬头,冲着父亲一笑。
看到老太的脸,父亲顿时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