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这首诗词过于伤感,念完后她的眼角莫名有了些许湿润。她没有再去看上席坐着的任何人,只拱手行礼后,兀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众人都还沉浸在这首伤春悲秋的诗词里,甚至有些心思细腻的千金小姐,也拿出帕子偷偷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只有中间依然还在站着的李祈恩,面无血色的瞪着已经坐回座位的言禅衣。
言禅衣自是感受到了这仇恨的目光,却无暇理会,只静静的将桌案上的桃花糕,当成了那莫名其妙生自己气的未有尘,一口一块的将满满一叠桃花糕消灭了个干净。
身旁众人有的赞赏,有的崇拜,有的质疑,还有人拿起纸笔就将刚刚言禅衣所作诗词全都誊抄了下来。
未有尘静静的听完这首诗,莫名便觉得这首诗定是言禅衣为自己写的。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这不就是自上次她从国子监消失后,他的内心写照吗?这一定也是她的吧。犹恐相逢是梦中,这亦是他昨日在见到她时的心中所想。
原来她也是这般想的,想到这,未有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本来他今日是很不高兴的,从他听到八公主说她们是一家人开始,他就在不开心了。看着成日围着自己打转的顾凌霄和顾怀羽,在见到言禅衣之后,两双眼睛就胶着在她的身上,他就更不开心。
那一叠写着大家诗作的宣纸,本来言禅衣的在最上面,苏若水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的将那一张塞进了靠后的位置,又拿出他的玉牌做嘉奖,他也尽收眼底,所以他已经不开心到要爆炸了。
可是一切的不开心,在看到言禅衣眸中带泪的念完那首诗之后,就全都不见了。她曾有过一段,只有他能看见的时光,这一点是无人能比的。所以他对她而言,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主子,”未有尘身旁的侍从,弯下腰来附在未有尘的耳边,小声的打断了未有尘已经飘远的思绪。
未有尘听着身旁伪装成侍从的暗卫禀告的话,瞬间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冰冷无比。他这才看了一眼原本言禅衣的座位,此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个光光的盘子。
他回头悄声对着暗卫说了些什么,暗卫便领命退了下去。
未有尘脸色铁青的从小桌前站起了身,看着花园中三三两两的人群,却没有言禅衣的身影,便有些焦躁的往花园深处走去。
其实言禅衣在吃完桌案上的桃花糕后,就有些恨恨的瞪着正在上席发着呆的未有尘。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上前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才有些负气的站起了身,往花园深处逛去。
身旁的众人虽是打着学术交流的名号来的,但任谁都知道,这桃花宴其实就是相亲宴。所以在夫子点评完后,大家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毕竟谁也没有兴趣在自己的夫子面前和异性交流感情,除了个别的夫子的真爱粉,还留在花园中心,借着请教学术之类的理由,缠住了苏若水。
苏若水平日虽然冷若冰霜,但当有学子来找他请教问题,他还是会耐心解惑的。他自是知道很多女学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也还是没有去拒绝这些学子,他总觉得自己为人师表,不该有偏颇。每个想请教的学子,在他眼中都是一样,平等的。
只是今日他莫名的生出些不耐来,他很想去和他的堂外甥女聊一聊,哪怕只是聊一聊刚刚那首诗。特别是在看到她一脸郁结的起身离席,他就更想去找她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她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好。
但是今日的女学子特别多,团团将他包围在了自己的小桌案前。他虽心生不耐,面上却也不显端倪,他会克制,他是个成年人,他自然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等到那些女学子终于再也抠不出问题来而散开来,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只是言禅衣此时早已经离开了沈府,他再想找到她已经是无迹可寻了。
“哥哥,那苏夫子真的是我们的堂舅舅吗?”言禅衣在花园里遇见了正和沈善睐还有八公主扎堆赏花的哥哥,赶紧上前去抱怨道,“我看他年纪不大啊,要说是堂哥我还信,堂舅舅也太不像了吧。”
“嗯,”言幽鸿这才发现刚刚诗会结束他就只顾着去找自己未来媳妇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妹妹在旁边这件事。突然觉得自己心好大啊,不过以前有这般的宴席,他都是独自一人来的,突然妹妹能出席了,他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默默内疚着的言幽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不过堂的挺远的,我们的太太姥爷,是他的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