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沉思的范仲淹也被陆子非的声音拉回现实,看到来找他的韩琦说道“稚圭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琦强颜欢笑,好水川之战可能成为他一生的污点,文人好名,一个好的名气能帮助他在仕途上走的更远,战争失败后的补救措施一定要做“西夏使节送来一份国书,我想征求希文兄你的意思。”
听说了西夏送过来的,范仲淹就要拉着韩琦过去看看,但是韩琦站着没动“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位公子的一番言语,希文兄先别急,我还有些问题想问策于这位公子。”
陆子非着急了,你走了我找谁当师傅去,他二话没说走到范仲淹跟前跪了下来,低着头也不说话,周围的人眼中噙笑,他们也想知道铁骨铮铮,正气凛然的范公怎么处理这个脸皮厚到和城墙一样的少年,这是两个极端的人在思想和行为上的碰撞。
韩琦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看着范仲淹问“希文兄,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跪在地上不说话的陆子非,范仲淹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没想到这少年会当众直接跪下来。
在场能帮老范解释的只有庞籍了,其他人都不够格“这孩子和狄汉成的经历有点像,不过他有秀才头衔,今天希文兄看到这处不一样的扎营方式就想了解一下,结果这少年想拜希文兄为师,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听到了。”
韩琦知道范仲淹的难处,不过他不能多嘴,这种事本人做决定还是好一点,这少年也是个心有见地之人,就看希文怎么选择了。
韩琦能想到的范仲淹也能想到,从开始的好奇到说宋夏之间的关系,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但是他的见解很独到,和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自己接受不了的就是他过于势力,收还是不收,自己年岁也大了,一腔热血始终没有实现心中的梦想,弟子相当于传人啊!不收?前面话都放了,收?心中还有疑虑。
陆子非这会也觉着自己的行为过于轻率了,今天若是范公没有收下自己,那麻烦大了,文人之间消息传递很快,一个品性高洁的人不愿意收你为徒,其他人心里会怎么想,范希文都不收你,我收下你,是不是意思就是我不如范希文,到那个时候自己只有剩下一条路可走,学习张元,想起死在自己面前的郭遵和王珪将军,他们的死看起来很愚蠢,但是他们的气节,他们的心,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和他身后的百姓,帮助异族践踏华夏,他内心不愿意,二十一世纪的他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种族就是汉族,他们可以涵盖任何一个种族的优点,勤劳、智慧、怜悯、仁孝,他相信自己现在不管投夏还是投辽都可以富贵一生,可那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给范公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对范仲淹说道“范公见谅,今天小子鲁莽了,这次回去后学生定加好好读书,以后有缘再去拜见先生。”
庞籍听到这句话急了,这是主动放弃了,这少年明显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营地里几百号人都听他的,证明他有让这些人信服的理由,他真是怕出第二个张元,张元比起这个少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张元只是个单纯的书生,他不一样,军队,屯田,经商,样样都通,尤其是对经济的想法上他都自愧不如,若是这么一个人做出和张元一个选择,那对大宋的毁灭是打击性的,读书人不如意了,就去投靠他国,张元已经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有人跟上张元的脚步,能力还比张元强,其余学子怎么看大宋,其他的国家是不是也会这样来大宋挖人,大宋的人才都跑到别的国家,让他国攻击大宋,到那时大宋就真的完了。
陆子非要真的知道庞籍的想法,一定会给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仁宗年间的名相,想的比其他人都远,他自己还是再看看,范公不收他,那他就回家苦读,好好游历一番,大宋好的是对科举的年龄限制不大,饱览完壮丽的山河,顺手在东华门考个状元,娶两房娇妻,一切完美,也不一定非要拜范公为师,见到就是最大的荣幸。
韩琦认为陆子非是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将难题留给希文,和道德绑架差不多,他想错了,在陆子非心中赵祯作为封建王朝权术玩的炉火纯青的一位皇帝,除了他别的人也许能改变一些命运,但决定权还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自己也小看了古人,千年来儒家的思想对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深刻了,君子只认可君子,道德上绝不能有瑕疵,这一点范仲淹也不能免俗,陆子非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功近利,让老范觉着他的目的性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