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梁又西
时间戳:宋一一走后的第六年
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北京过秋天了。
人的记忆,总是有各式各样奇妙的结构,一段旋律,一种气味,就能瞬间打开记忆的闸门,让你溃不成军。
而我记忆的闸门,是季节。
是微凉的气温,是满地的落叶,是清冷的街道,是黑色的风衣。
是街口小摊毫无规律的出没,是转角的巷口,迎面而来的路人。
今天跟几个朋友在三里屯喝酒,喝到一半,有人提议去看相声,本能的想拒绝,但实在是年纪大了,懒得拒绝,便跟着来了。
巧的是,今天接待我们的又是孟老师。
最近孟老师突然火了,你应该知道吧。
所有的卡座都满了,整个园子坐的满满当当。
我们几个再有本事,也盖不住人满为患,只能在二层的公共区域找了个小角落,安了个临时的小桌子,坐了下来。
德云社的地瓜干还是很好吃。
大概是喝多了酒,迷迷瞪瞪的,觉得孟老师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笑了。
便伏在栏杆上,开始神游太虚。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你了。
久到我自己都觉得,这次是结结实实的把你忘了。
那天去当一个儿童舞蹈类节目评委,本来是玩票的心态去的,但看到台上那些小朋友滚来滚去,舞步跳的乱七八糟的时候,突然就热泪盈眶了。
我想起我们小时候,有一年六一儿童节演出,你跟几个小朋友一起表演小天鹅,其他几个小天鹅身段优美,步调一致,只有你,全程比别人慢一拍,还忘记动作,笨拙可爱的样子,把台下的大家都逗笑了。
那天我跟老梁坐在第一排,老梁带了他最宝贝相机,你下了台哭着跑向我们,你说你这辈子再也不跳舞了。
你说话算话,直到陪我去街舞课之前,你真的再也没跳过舞。
大王说,对越久远的事情记得越清楚,越近的事情反而忘得更快,这就说明你开始老了。
我本来想呼他一巴掌,但掐指一算,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已经出道十二年了。
过了三十岁以后,似乎一切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你看待世界的角度,到世界看你的角度,都有了明显的转折。
身边的人开始过分关心你的绯闻,父母开始明目张胆的帮你征婚,粉丝集体倒戈开始担心你变成孤家寡人,就连你的公司,都会刻意帮你安排一些恋爱类真人秀。
在他们眼里,你如果再不考虑伴侣问题,你就变成了一只徒有其表的青蛙。
咕呱咕呱,孤寡孤寡。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仁哥。
他从来没有一次关心过我的个人问题和感情问题,他只会在录节目的空档里,问问我忙不忙,最近在看什么书,放假有没有陪父母。
我曾好奇的问他,您怎么也不关心我的个人问题。
他摇一摇扇子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儿子和小鲨鱼的故事。
我说记得。
他说,你的小鲨鱼还没找回来,你是没办法喜欢上别的鱼的吧。
我摇摇头,我已经不要那只小鲨鱼了,就算它现在立刻回来,我也会割了它的鱼翅拿来煲汤。
他笑眯眯地说,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是个小动物爱好者,这么不环保的事,你做不出来的。
我就这样趴在德云社的栏杆上神游太虚,剧场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吵得人脑瓜子疼。
我的小鲨鱼,你是不是真的迷路了?
如果你没有迷路,我们见一面吧,哪儿都好。
就是别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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