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第二天陆子续是凌晨七点就回到了家里的。
进家门时,在玄关处看见那双名贵的棕色意大利手工皮鞋,他低声问赶出来迎接的琴婶:“这么早家里就来了客人?”
琴婶笑着接下他手中的公文皮包和西装外套:“是那位郁先生,说是,来接大小姐去郁家的。恭喜先生,大小姐莫不是好事将近了?”
陆子续有一刹那的怔愣,明显事先并不知道这事。
反应过来后,他神情如这世上大部分要嫁女儿的父亲一样复杂,既欣喜于女儿有了新的归宿,又悲凉于女儿即将离开自己的身畔。未来是不是一条坦途,无人可知。
尽管心底五味杂陈,他还是尽力端出长辈的慈和的笑,换了室内拖鞋走进客厅。
客厅的待客沙发上,郁自谌端坐在那里,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手腕处戴着价格昂贵的爱彼钻表。
而他的太太宋凌瑛正坐在男人对面,左手托着杯碟,一边喝咖啡,一边和他闲谈。
看见丈夫进来,宋凌瑛把茶碟放回茶几上:“回来了,这一趟可还顺利?”
“老样子。”陆子续简单略过,脸上是宦海多年的麻木和日夜兼程的倦意。
郁自谌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跟未来的老丈人打招呼。
“坐坐!不必客气,就当是自家。”陆子续跟着过去,坐在宋凌瑛身边。
宋凌瑛习惯性地伸手替丈夫理了理衣领,闻到他身上经过一宿仍很浓烈的烟酒味:“昨晚又应酬到几点了?”
“也没多晚,只是我喝多了,在那边睡着,今早又赶急赶忙坐车回来,连洗漱都没时间。”
多年夫妻,二人对话间,让人品出婚姻中淡淡的相濡以沫来。
郁自谌端详着未来老丈人的脸,男人已经年近五十,但是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皮肤也算白皙,五官处处透着一副书生的儒雅气质。虽然上了年纪,眉宇间的风度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雅风采。高等身量,身材不算健壮却也不算清瘦。
整体而言,陆子续不太像个当官的,反而更像是某大学里教书育人的教授。
但无论怎么说,陆子续跟女儿陆安然相貌上的相似点极少,只是父女两个都有同样一股书香气而已。
有些话,不好由郁自谌开口。
宋凌瑛已经打趣似的跟陆子续透露这个消息:“你看自谌今天来得这样早!昨晚啊,安安跟他去见了郁家长辈了,说是很满意。回来的时候,安安答应了自谌,说是今早就搬到他那边和他共同生活,彼此磨合一下,安安大学毕业那天,两人就去把证给领了……可把自谌开心坏了!”
她这话说得颇有技巧,只把陆安然搬去跟郁自谌同居这件事形容成小两口相互计议出来的决定,倒教陆子续不知如何接话。
默了一阵才开口:“那安安呢?”
宋凌瑛嗔了下丈夫:“丫头现在在被窝里呢!自谌说他还有点时间,可以等她睡醒,不必扰她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