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历了几次轮回之后,每一次重新开始的时间点都会越来越靠前。白夜明渐渐地对之前故事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犯下的每一桩恶,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在白夜明看来,没有任何恶都是莫名其妙产生的。他成长的环境、家里的教育、童年时候的一些经历,都会给他对人生的思考和对问题的处理方式产生深刻的影响。
或许并不是每一个可怜之人都必有可恨之处。白夜明觉得这句话反过来来可能会更恰当一些。每一个可恨之人,犯了错事的人,都有其可怜的地方。
这种可怜反而帮助了白夜明制怒。因为每个恶行背后的原委,都让白夜明在思考,这个人真的要被劈死么?他就没有任何值得去期待他悔改的机会么?
人,到底在一条路上走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得上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呢?白夜明并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方法,来法构建出一种,或者一套可以进行判断的标准,来预测一个人接下来的行为。
所以这种想法可能本身就是错误的。评判一个人功过的最好的准绳还是他已经做了什么,而不是他能做什么、将做什么、将可能做什么。
他有些明白法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的,尤其是大陆法系(注1)的意义。那就是用已经产生的结果来对犯罪者需要付出的代价进行评价。进行一刀切。
虽然特别的情况(比如态度良好、自首之类)会被法律考虑到并减刑,但实际上这个减刑的过程和量度也是有所规定的。
法律制度可以保证相对的公平。而其中的最重要一种公平,就是罪行与惩罚相适量的公平。这是白夜明觉得自己之前草率而冲动的愤怒所违背的一点原则。自己之前只要是觉得生气,那就一口气全都劈死,也不管是不是他们的错误是不是足以致死。
于是新的一次轮回,白夜明在自己的心里画下了一条线。只要是严重程度在这条线之上的犯罪,就会被劈死,在这条线之下的问题就靠着村子自己的机制去处理。他认为这样的方法虽然有些问题,但是问题毕竟不大。
但是白夜明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变化,村民们确实不敢去犯下白夜明明雷禁止的罪行。由于在犯罪的当场白夜明就把他们劈死了,于是村民们看着焦炭和他周围的情况,就能推断出来都发生了什么,也就知道了什么是不能做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从其中获得对于其他罪行的警醒,他们思考了为什么这些人被劈死了。但是并没有归纳出来不道德的这个共性。
发展到后来,村民们甚至开始认为所有不会被雷劈的行为,都是上天允许的行为。白夜明心想我允许尼玛了我允许你。
杀人放火,终究是极端行为。而越是极端的行为,就越是孤例。
与之相对应的,越是那种平平凡凡的小过错,欺骗、构陷、盗窃,就越容易在现实的生活中发生,并且逐步升级为犯罪。而一旦这样的行为被不合理的镀上了一层“合理”的标签,那么就会更加快速地蔓延开。
这个村子后来变成了充斥着谎言与虚假的村子。一开始还有人在坚持着道德的底线。但是很快他们发现自己无力改变什么之后就都搬走了,甚至连在所有故事中白夜明都很欣赏的私塾老师也搬走了。在村子里长大的小孩子也渐渐地沾染上了这种不好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