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都在这冷漠的目光下扭曲。
歌莫拉不是没有过朋友。年幼的孩子们,在一个冷漠可怕的陌生环境里,自发地开始互相靠近,互相扶持。接着,在这种扭曲的成长里,他们又自发地开始扭打,撕斗。随着年龄的增长,朋友这个词越发可笑,越发可憎。正因为是朋友,才有机会将刀刃插进你的弱点,使你败亡。歌莫拉不恨那些背叛她,攻击她的同门。但是,你看,她也不会再把他们称为朋友了,她不会再把任何人称为朋友了,她一直以来相信的所有光辉的美好的一切——朋友,正义,信赖,勇气——统统都是不存在的!
而她的老师……她对他的恐惧始终如一。
“你好啊,莉莉。”影之主说,“当你还在你母亲的肚皮里时,我就看过你了,你知道吗?”
歌莫拉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影之主又转向诺玛尔夫人,对她说道:“好怕生的孩子,和你完全不一样啊,爱丽丝。是像她的父亲吗?”他并不期待答案,不等诺玛尔夫人回答,又看向歌莫拉,拍拍她的肩膀,“行了,玩去吧,小姑娘。别在我这儿给吓哭了。”
虽然影之主还是那副前所未有的柔和友善的模样,但歌莫拉可不敢把这假面当做真实。她猜这是一种暗语,影之主叫她去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呆着,他好单独找她。
歌莫拉以写作业为名缩在自己的房间,拒绝乔端进来的水果盘。她惊疑未定,一面等待影之主,一面思忖他出现的意义。她想,自己复活是影之主所为吗?他这次过来是要带她离开吗?他有什么目的,想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呢?
影之主不是那种因为无聊而随便给人施予好处的人。
自从歌莫拉出师后,她很少见过影之主。上一次遇到他,魔女记得还是在她毁灭格林菲尔德之后。那是一次偶遇,他看起来仍旧那么冷漠,身后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他瞥了她一眼,她竟就抵御不住她的恐惧,匍匐在地上,直到他的长靴走出她的视野,直到他的气息离开她的感知。多么强大,多可怕,多么令她捉摸不透的人。只要一想到影之主,魔女就被心底的恐惧催赶着去攫取力量。她现在也处于这种被逼迫的惶恐中。
她抓着面前的羊皮纸。影之主。她的手指轻微而颤抖地在空白的纸上不留痕迹地写出这个名字。影之主,影之主,她要力量,要变强,要强过影之主。
她把羊皮纸攥成一团。无形的的名字被揉皱,扭曲,割裂。
她想着记忆里那个高大漆黑的身影,那张冷漠苍白的面孔,那双猩红骇人双瞳。她想起他设下的那些几乎杀死她的试炼,那些极为艰难的处境。她想起得知这大地上从没有影之主收徒的传说,从没有影之主徒弟的传闻时心头的惊悸。
她把纸慢慢撕碎。
她要到何时才有资格杀死这头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