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见状虽然微感意外却未过分惊讶,这只木盒原为赵真人画符之物,虽然赵真人在传艺之时并未对自己生前所行之事多加讲述,但根据其可以画写金符令江河改道一事不难看出此人生前必定是名震一方的风云人物,此处距离他的故土并不远,这条附身于高小姐的蛇妖在百年之前极有可能与赵真人打过交道。
高小姐看罢木盒之后抬头再看莫问,此时莫问注意到高小姐抬头之时下颌未动,动的是脖颈,这一举动像极了蛇类的动作。
高小姐恐惧而警惕的直视着莫问,莫问面无表情的直视着高小姐,二人都没有开口,气氛紧张压抑。
“洁儿,你好些没有?”高老爷走到床榻前轻声发问。
高小姐闻言并未答话,只是转头看了高老爷一眼,随后将视线再度转移到了莫问身上。
长时间的无言对峙令莫问有些紧张,但他只能强自坚持,他并不知道附身于高小姐的这条蛇妖之前与赵真人有何交集,也无法根据高小姐的神情推断出这条蛇妖心中在作何计较,故此只能皱眉直视,此乃无声的比拼,谁先开口谁就露底,谁先开口谁就落入下风。
足足半盏茶的工夫,高小姐眼神之中的警惕逐渐消减,恐惧逐渐增多,最终颤音开口,“真人是来降我的么?”
莫问闻言如释重负,这条蛇妖修行至少也在千年以上,倘若硬拼他并无获胜把握,而今它主动露怯,气势先矮了三分,此事或可平和解决。
“附身于人乃篡乱阴阳之重罪,你为何要行此恶举,快快从实道来,若有半句欺瞒,今日绝不饶你。”莫问高声喝问。按照他的本性,对方露怯他通常会以善意回应,但此时他不敢太过谦和,因为蛇妖终究不是人,他无法确定自己的善意会换来什么。
高小姐闻言如蒙大赦,立刻起身下床跪倒在地,“真人既然来此,自然知道我的境遇,自前番获罪不死之后我便于那东山之下修心思过,虽受困禁锢食不果腹却不敢有半分怨言,孰知前些时日有人在那东山险地掘土修坟,将一亡人葬于我穴旁侧,我那栖身之处有贵派前辈留下的禁锢,亡人葬于那里魂魄不复得出,自身受苦还扰的我不得静心,后耐不住其百般哀求,便分神来此,设求脱困之法。”
莫问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条蛇妖在百年之前被赵真人作法困在了某处,王公子死后家人将他葬进了这条蛇妖所在的那片区域,由于那里本来就有针对阴物的无形禁锢,故此王公子被葬在那里之后魂魄无法离去。
“既然如此你可前往王家令他们迁坟,为何不去王家,反进高宅?”莫问心中存疑。
“我那亲家已然奉旨举家迁往建康去了。”高老爷在旁插话。
“正是,正是,我无法分神去那远处,故此才来到高家,真人法眼洞察,我自打来到此处并无伤人之举,便是食物亦不敢多吃一口,求真人慈悲宽容,准我离去吧。”此语虽然出自高小姐之口,但说话的却是那蛇妖。
“既是前来传信,你为何不与高老爷明说,反而附身于高小姐,试图引她离府?”莫问皱眉发问。
“真人有所不知,王家安葬亡人之前曾寻人前去看过阴宅,堪舆指定葬在那里,且言之此处有龙蟒之气,葬于此地可福及上下,既是如此我便是明说于高老爷,他亦无法令王家迁坟,而高家小女与那亡人曾有婚约,私下多有来往,故此便想将她引去,由那亡人与之详说。”蛇妖借高小姐之嘴说道。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这蛇妖所说合情合理,时下世人崇尚堪舆风水,家中有人故去便会寻风水先生选择阴宅,王家所请的风水先生应该是有些道行的,能看出这条蛇妖所在的区域有龙蟒之气,所以才将王公子葬在了那里。可惜的是这个风水先生学不专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未发现那里已经被人设下了禁锢,傻乎乎的将亡故的王公子送进了关蛇的笼子,活人的确受益了,高升建康,而死人则被困在那里哭号连天。
“我来得此处并未用强使力,高家不许小姐出门,我也不曾驱之作乱,也未曾祸乱家庭,真人宏观,必不会冤枉于我。”蛇妖驱使着高小姐连连磕头。
“罢了,事出有因,便不罚你,你且去吧,此事我来处置。”莫问将木盒放于怀中,闪身避礼。
莫问话音刚落,一道弱风便出门而去,高小姐茫顾周围之后伸手指着莫问,“爹爹,他是何人,为何进得我的房中。”
“我的好女儿。”高老爷见女儿恢复了神智,欢喜的走上前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由于此处是女子闺房,莫问便没有多待,转身向外走去。
高老爷急忙跟了出来,到得外屋冲那两名丫鬟瞪眼开口,“还不进去服侍小姐,等送走了贵客再与你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