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收到,泰瑞尔阁下。”嘉拉迪雅说道,轻轻按了一下格里菲斯的手腕。
她的语气很平和,但是答复却不能令这位强大的精灵满意。超凡精灵的眼眸如同冰霜一般凌冽,身边的法球旋转起来,发出撕裂空气的嗡鸣。
“我不是来传令兵,小姐,”他挥开法袍,向前而来,“请不要给我添麻烦。”
格里菲斯立刻上前一步,拦在嘉拉迪雅身前,含光缓缓滑出剑鞘,距离精灵不到七步……
泰瑞尔扫了他一眼,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奇怪的气息,就是你了。
“这很有趣。
“我一直期待着和你较量一下,看看谁才是光辉精灵的守护者。”
他的话语卷起令人惊悚的威压和气势。旋转的法球和聚集的灵能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呼啸和炸裂声,狂暴的风暴几乎要掀翻屋顶。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前来此处的超凡精灵就能碾碎整片领地。
突然,泰瑞尔的手僵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裂开的蛋壳。
气势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高傲的精灵嘴角的笑意变成抽搐。他不说话,转过身去勾勒了一个法阵,带着同伴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要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灵能的余波,真让人难以相信迦南的超凡者曾经位临此地,然后差点动起手来。
莫名其妙的客人们回到座位上。拉瑟尔大声滴咕:
“要我说,这些尖耳朵都是怪人,
“我不是针对您!”
嘉拉迪雅突然站起身,向大家道声晚安,头也不回的像一阵风消失在门口,留下一个背景让拉瑟尔十分尴尬。
“我想她也不是针对你,各位请随意。”格里菲斯连忙起身,向客人们告辞,追了出来。
格里菲斯在后面跑,但是精灵窈窕的倩影又轻又快。他一时追不上,竟然跟丢了。
他在夜色下找了一会依然不见踪影。不知不觉间,晚风中飘扬起流水般叮冬作响的音律。
琴弦流淌甜美的旋律,让人忘却了身边的一切烦恼,飘向遥远的黑暗大地,看着天上的陌生月光,远离了附近的小河和山丘。
有谁在拨动琴弦?
空灵悠远的琴声牵动灵魂,仿佛晨光熹微,晚星下风吟尽尘埃。令人想起破晓下的山脉,徘回于幽暗密林与冷山的歌谣,黑暗的天空中星斗闪耀。
是嘉拉迪雅么?
格里菲斯循着“叮叮冬冬”的音律来到树林,嘉拉迪雅正坐在树梢上。
“琴声真美!”格里菲斯由衷赞叹道。
秋林似的清香中带着一抹醉人的葡萄芬芳。嘉拉迪雅安静地坐在高高的树梢,手中并没有竖琴一类的乐器。
“琴呢?”骑士问道。
“什么琴?”嘉拉迪雅轻声问,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轻轻按了按额头,“格里菲斯,你别过来。”
格里菲斯已经在手脚并用的爬上树梢。听到女孩的话,他犹豫了一下。
都说女孩心情不好的时候让你别过来其实并不是字面的意思……他想了想,觉得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更积极地往上爬,坐在女孩的身边。
“那我听到的是?”
“两年了呢,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听劝,”嘉拉迪雅望着远处的夜空,脸颊被垂下的黑发遮住,没有看他,“你快点走开。”
“嗯~两年了,”格里菲斯连连点头,“当我从前线回来的时候,兜里只有35个银郎。作为边境骑士家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如果在拜耶兰呆不下去,嗯,我可以回家。家里人也说不用有压力。”
“我想,他们只是想说,想说……好吧,他们想让你别有压力……”嘉拉迪雅随口应道。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嗯,别有压力……格里菲斯心情很愉快。那空灵的琴声似乎还让林间的夜色也变得如黑白水墨一般静谧,无袖的连衣裙露出象牙般粉凋玉琢的胳膊,让他心情好的要开花了。
这里也没有别人,嘉拉迪雅的手真好看……格里菲斯轻轻抚摸如玉的手臂,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你一直和我在在一起,即便当我平凡的毫不起眼。我们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隐隐约约……嘉拉迪雅,我能帮你什么?”
“你已经在帮我了,
“格里菲斯,你相信命运吗?”
嘉拉迪雅侧身坐着,没有转身看他。瀑布般的黑色长直发,领口白皙的肌肤比夜色还要动人。但是,她的手很冰凉,让格里菲斯感觉自己像是握着一块冰。
不过,他对自己的热量很有信心,握得更紧了:“我想,这取决于我们如何看待命运。”
嘉拉迪雅在忧心,心事重重,看来神之手的争斗和迦南的情况让她压力很大啊……格里菲斯的目光飘向发梢和纤腰,两人并肩坐着,绝好的角度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当我想到宿命时,我想到的不是无法逃避的命运,而是某种责任,一个你必须为之行动的目标,是你存在的意义。”
“似乎,是这么回事。”格里菲连连点头,不客气的将窈窕的身体揽入怀里。
“如果发生了一件你从未了解,可能会,改变所有目标的事?”
“你在说什么?”
气氛怎么变得有些严肃了。不等格里菲斯明白过来,嘉拉迪雅突然从他的手里挣脱,揉着自己的长发:“突然间,你可以在一瞬间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是,代价却是……”
“是什么?”
嘉拉迪雅突然变得十分焦躁。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将价值连城的黑色长直发都扯下来一缕:“这说不通!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我一直觉得,嘉拉迪雅·维兰诺尹,在迦南的祝福中诞生,要为迦南的繁荣和同胞的幸福尽力,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越来越清楚的知道,我的感觉没有错。但是……”
格里菲斯更加担心了。他轻轻按住女孩的肩膀,想把她转过身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僵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个莫名的,无比强烈的念头:
“不能看!”
“不能看!不能看!”
“跑!”
这突如其来的灵性触动让格里菲斯全身冰凉,毛发像炸开一般竖了起来。一滴冷汗顺着后颈,缓缓滑落到他的背上。
他近乎石化了。那无比熟悉的俏脸离他的嘴唇只有几公分,被柔顺的黑发遮掩。但是,这动人的长发,却像是恐怖的藩篱,似乎后面是某种,致命的天敌。
不,不止天敌。是某种更加绝望的,不可描述的……
不可直视的……
“你刚才听到的,并不是琴声。
“格里菲斯,这里没有琴声。”
嘉拉迪雅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人是有极限的,越是接近神秘,理智和身体就越无法承受。即便是神明的祝福……
“被神秘冲击,理智破碎时本能的反抗和掩饰,会扭曲现实,让我们听到,看到……”
一根树枝突然落在格里菲斯肩上,把他吓了一跳。繁茂翠绿的枝叶在格里菲斯眼中竟然也是黑墨一般。当他凝视枝叶,黑墨般色彩浓稠的枝叶突然变得惨白,柔和的树枝疯狂滋长,如同骷髅般狰狞的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格里菲斯惊的丢下了枝条。
“嘉拉迪雅,我们离开这里!”
格里菲斯心跳加速。不等他拉着女孩起身,头顶突然响起一片沙沙声,更多的枝叶从头顶落下。有一只毛毛虫“啪”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这卷曲的、墨绿色的小虫蠕动了一下,在格里菲斯的直视中,张开口器,撕裂到无法想象的弧度,露出了一张狂笑的人脸。
空气中回荡着怪笑声,格里菲斯的大脑如遭锤击。
嘉拉迪雅颤抖着抽泣起来:“格里菲斯,我正在影响身边的生物。
“我,不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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