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吴为摇摇头,据说那严郎中是小户人家出身,并非什么官宦子弟。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断案如神。”王贤道:“凡是他经手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其实齐大柱这个案子,他也已经破了,无非是当时圣意如此,胳膊拗不过大腿罢了。”说着笑笑道:“你知道他的师傅是谁么?”
“谁?”吴为问道。
“周臬台。”王贤笑道:“当时就是周臬台看重他,把他从知县提拔到部里,然后教导他刑侦断案的本事的”
“竟然是这样”齐大柱终于明白,为何大人会拨冗来迎接一个罪员了,原来对方是周新的学生以大人对周臬台的推崇,势必要将这位严郎中,变成他碗里的肉了……
大约辰时左右,坐在接官亭里的王贤三个,便看见官道上的一行马队,扬起滚滚尘土由远处驶来。官道上的行旅自然络绎不绝,但王贤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人,当然锦衣卫身上的大红官袍也着实显眼。
那由远及近驶来的是一队锦衣卫官兵,护送着一辆囚车,马蹄翻盏、车轮飞滚,一行很快驰到了接官亭前。领头的锦衣卫乃是王贤的心腹侍卫周毅,他一眼就看到了亭下立着的镇抚大人,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尘土中,大声道:“启奏大人,罪员严清带到”
“辛苦了”王贤亲手扶起周毅,使劲拍他一下,拍起了腾腾的尘土。王贤笑起来道:“可得好好洗刷洗刷才能回家,不然嫂子要怪我虐待你了”
“大人说笑了”周毅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他们这些年轻人,是周新一手招募训练的不假,但周新只把他们当成兵士、当成抓捕建文帝的利器,只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却从没在生活上关心过他们。王贤则不然,他甫一接受这些纯良正直、本事高强的年轻人,就知道若是自己收复得了,他们将是自己的无价之宝。
所以从第一天起,王贤便待他们如手足,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自不消说,还十分关心他们的生活,谁的老爹老娘需要赡养,他便将其接到京城来,雇人帮他们养老。谁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他更是慷慨解囊、竭诚相助。这二年,弟兄们到了成亲的年龄,除去那些在老家订了亲的,王贤都给他们在京城娶了媳妇。一下从京城娶那么多媳妇,要是放在从前,王贤就算有钱也办不到,但去岁开始,弟兄们都是锦衣卫的身份了,就一下好办多了……
不过也依然挺费劲的。王贤不光请了十个媒人,还亲自登门去连哄带吓,才敲定了百多桩婚事。周毅是成亲最早的一批了,正月里便迫不及待的成了亲,不过还没跟新娘子黏糊够,就被王贤派去云南把严清接回来。
虽然舍不得新婚的妻子,但周毅和他的兄弟们,已经把王贤看成再生父母,他交代的差事,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及时完成接到任务后,周毅便带队以四百里加急的度,星夜驰往云南。
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这些铁打的汉子只用了十天时间,便抵达了四千里外的昆明,找到严清,办好了提人的手续,准备返程时,才现严郎中竟然不会骑马。周毅他们只好让严清乘马车返回,这样度一下慢了许多,紧赶慢赶,还是用了将近二十天时间,才终于见到了王贤。
几乎无休的奔波了一个月,周毅等人却依然的如标枪般立在那里。话说当初永乐皇帝重设锦衣卫,定下选人有三条规矩,一是擅走,一人一天能走一百六十里以上。二是擅跳,丈余高的墙,跃起来双手一攀,翻身便能过去。第三就是擅斗,拳脚兵刃都要娴熟,最重要是有狠劲儿,狭路相逢勇者胜,够狠才能活下来。
而周新当初招募人手,就是参照的这三条规矩,还加了个更厉害的‘马功,,就是能七天七夜不坐不躺,两条腿轮流踩在地上睡觉,七天后还能空手杀死一头狼,才能入选所以连续一个月晓行夜宿、疾驰不休,虽然别人受不了,他们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也不知周新是从哪凑齐了这么一批猛男,质量比起眼下的锦衣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也是因为纪纲当权后,尤其是这几年,为那些牛鬼蛇神大开方便之门,锦衣卫的水准早就今不如昔了……
王贤跟手下打过招呼,目光便投向那辆囚车,虽说是囚车但其实也分个三六九等,严清坐的这辆车,其实外观跟普通马车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窗帘、门帘等遮挡,因此从外面就能看清车里人的动静,当然还有更醒目的——车门上拴着一条偌大的铁链,以示坐在车里的是罪员。
王贤看那马车上,端坐着个三十五六、身穿白衫,面容普通、一脸愁苦的男子,想必就是那严清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