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程怀宝伸手抚了抚被山风吹得微乱的发髻,望着坡顶荆州帮总堂口高墙上那摇曳的火把光辉,脸上现出一个自信至极的邪笑,喃喃道:“老龙你是不是在阎王爷那里等得急了?别急,宝爷今儿个先给你弄些人下去陪你算是利息。兄弟们的大仇木头与我一定为你们报到满意为止。”
说着话,程大无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帛的长啸。
震动天宇的啸声传入荆州帮总堂口,登时引起一片骚乱。
“我的娘,别是那话来了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张三你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敲锣明警。”
密集刺耳的锣声陡然响彻整座山岳,敌袭之声不绝于耳。
程怀宝面上泛起一个诡计得逞的坏笑道:“咱们慢慢玩,不玩死你们老子不姓程。”
一个嘹亮的有些吓人声音猛地从坡上传了下来:“何方小贼,敢到我荆州帮的总堂外捣乱?”
程怀宝毫不理会上面那个声音,悠闲的在山间漫步,不知道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怕不以为是来郊游的。
剑舞长天彭云龙卓立在高墙之上,极目下望。奈何一片苍茫墨色,哪里有可能看到下面捣乱之人。
彭云龙年在四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欣长,神情冷漠的脸上一对虎目中射出自负高傲的神光,自有一股震人心神的霸气。
站在他身侧的心腹大将毒龙手张子和恭敬的道:“帮主,可要属下带人下去抓拿那两个小贼。”
这等敏感时刻跑到门前捣乱,没人会怀疑下面的人不是十日前扬言报仇的绝世双恶。
早在十日前让无名兄弟跑到荆州府城中示威那日起,荆州帮便如临大敌的将全部高手汇集到总堂之中。
此举一来可以将防备总堂遭袭,又不用担心因力量分散被绝世双恶各个击破。
彭云龙脸上泛起一丝冷沉的笑意道:“无名与程怀宝最擅长的便是山中追逐与趁夜暗袭,子和若带人出去,正是入了他们的算计。”
张子和也是荆襄地面有数的一流高手,是荆州帮的第三号高手,平日里心高气傲惯了,除了帮主彭云龙与副帮主石坚外,从没服过什么人,早就想会会被江湖人捧成了无敌高手的绝世双恶,当下又道:“可是帮主,若让那两个小子这么闹下去,我荆州帮的脸面何存?兄弟们心中又会怎么想?”
彭云龙转头望向自己的心腹爱将,声音中多了一丝严厉:“逞匹夫之勇虽然一时快意,却是最愚蠢之举。他们爱在下面喊便由得他们,便是喊破了嗓子,于我们又有什么……”
“啊!”
后院一声濒死的凄厉惨叫打断了他的话。
声东击西!
彭云龙虎目中射出两道精芒,神色间却没有丝毫慌乱。
荆州帮总堂自建成以来十年不倒,可不是只凭了地势险要这一点,作为一个具有一流实力的大帮会,帮内为数众多的高手才是真正屹立不倒的凭借。
早在啸声方自响起的那一刻,彭云龙已然分令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分赴四方押阵。
他可不是迷信天险的笨蛋,凭他对绝世双恶两兄弟性格及过往事迹的了解,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人最喜欢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的攻击方式。
因此迄今为止从未有敌人攀越的鬼愁崖反而成了最危险的方向,彭云龙算计及此,遂将手下第一高手荆州帮的副帮主无影神矛石坚派向了那里。
有石坚在,从后面摸进来的人绝讨不了好去,只要石坚能够将来敌拖住盏茶工夫,待高手齐集之下,胜负不会有任何悬念。
彭云龙没有丝毫耽搁,留下一句:“子和留守,防备外面骚扰之敌。”话音方逝,似电的身形已消失在内墙之中。
程怀宝惊天动地的长啸声方起,无名已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掠至高墙之下。
墙内传出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怕是那两个大恶人来了。”
另一个声音喝斥道:“慌什么慌,凭咱们荆州帮的实力,绝世双恶区区两人,就算生了三头六臂挡得住多少刀剑。眼前正是咱们荆州帮功成名就的最好时机,只要拿下了绝世双恶,我荆州帮便能一飞冲天,到那时补上律青园的缺,成为五门中新的一门,还不是顺利成长的事情。”
又有一人阿谀的声音传出:“还是王头厉害,竟然能想得这么远。”
王头得意的笑了两声才道:“你们懂个屁,咱们帮主雄才大略,这些都是咱堂弟王昆听他老人家说的。”
墙内立刻一片叹服之声。
“五个人……”无名在一瞬间算出了墙内的守卫人数,心中有了计较,双脚猛一蹬地,身形陡然拔起,手指扒住碟口外沿,单臂一使力,人已越过墙头,立在了墙内的守道之上。
人还没有站稳,两支臂弩同时发动,六支尺长弩箭同时射向距离稍远的三人,而他则借着那股冲势,瞬间闯入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两名守卫怀中。
五个警卫做梦也未料到竟有人能爬上近百丈的绝壁鬼愁崖,全无丝毫防备,有心算无心,加上他的功夫远远强于面前五人,结果没有丝毫悬念。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已然结束,近身的两人被无名的铁手拧断了脖子,另三人在不到四尺的距离内根本没有丁点反应的时间,被劲弩穿心而死。
壁墙内是一条宽约五尺的守道,守道向里是一道两丈高低的缓坡,向内斜降,十丈外便是内院的院墙。
无名的眉头忽的一蹙,内院有数十个脚步声急匆匆飞奔而出。
荆州帮没中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且派出大队人马赶向了这处背靠绝地的院墙。
没有时间犹豫,无名当机立断,一个飞纵跳下斜坡,身形似电隐于内院墙的阴影之下。
几乎是无名才隐住身形,一队荆州帮的大汉已然从院门中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