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领旨,有条不紊地将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他边说边小心观察皇贵妃的神色,见她神色无异,把不准该不该求这个情。
怎料,皇贵妃听后大笑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值得陛下动怒?”笑完她看向金海,骂道,“你这奴才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这种事情都能弄拧巴了,看来内务府大总管的位置你坐不了啊。”
金海现在可不管大总管的位置了,他更关心自己能不能保下自己这条小命。
“娘娘饶命,奴才绝对没有蔑视娘娘的意思,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娘娘饶命……”金海再一次砰砰磕头,誓要把地面磕穿的架势。
“这话怎么说的,本宫可没想把你怎么着。”皇贵妃皱眉。
徐康帝在一旁道:“你来之前朕已经说了,他由你处置。”
皇贵妃一愣,道:“这有什么可较劲的?他差事办得不合陛下心意罚三个月的月钱不就行了,难不成还要拖出去砍头?”说道“砍头”的时候,皇贵妃故意咬字咬得重了一些。
金海浑身发抖,深知知道这条小命就掌握在皇贵妃的手里,便使出浑身力气爬了起来,膝行到皇贵妃面前,拽着她的裙摆,道:“娘娘明鉴,奴才确实没有蔑视娘娘的意思,奴才向来把娘娘当作自己的再造恩人一半对待,奴才打死也不敢对娘娘不敬啊!”
皇贵妃嘴角含笑,既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脚踹开又不言不语,让人琢磨不透。
“凤儿的意思是饶了这奴才?”徐康帝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分意外。他知道这个女子心眼儿着实不算大,有时候甚至还有一些不可冒犯的小脾气,惹到她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今儿这一出,她就这般轻易地放过金海这奴才了?
“陛下这么一说……”皇贵妃似乎是迟疑了一下。
金海的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几乎是踩在悬崖的边缘,稍有不慎就要坠落万丈深渊。
“那就再罚这奴才,罚他……到承乾宫去给本宫提两个月的恭桶。”皇贵妃笑意盈盈地看着金海,弯腰问道,“金公公,可愿意?”
“奴才愿意!奴才一百个愿意!”金海激动地松开贵妃的衣裙,如同重获新生,“别说两个月了,就是一辈子奴才也心甘情愿!”
皇贵妃似乎是对他的反应逗乐了,轻笑出声。
徐康帝似乎不想再看到他了,摆摆手:“快滚吧。”
金海撑着疲软的双腿,忙不迭地勾着背“滚”了出去。一旁的许忠抬了抬眼皮,瞧着风轻云淡的皇贵妃,知道从此以后金海就是皇贵妃门前的一条狗了,她让他朝哪儿吠他就朝哪儿吠。
“至于螺子黛,一盒送去延禧宫给陈嫔,其余的都送到承乾宫吧。”徐康帝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许忠应道。
“慢着。”
许忠看向皇贵妃,本来弯着的腰又佝偻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贵妃转头对徐康帝道:“去年波斯国敬的螺子黛臣妾还有些没用完,这回的就全给陈嫔吧。她还怀着龙胎,这些小事就不要惹她不快了,左右臣妾用其他的也可以。”
徐康帝彻底诧异了,这还是她那个处处掐尖儿的皇贵妃吗?
皇贵妃朝许忠挥了挥手,似乎有其他的事情要跟皇帝说。许忠自然识趣地退下了,既然皇贵妃要贤良大度,他还不赶紧把东西送到延禧宫去!
“凤儿……”徐康帝疑惑地看着她,“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汤凤却站起身,单膝叩地,附身一拜:“臣妾自知有愧,请陛下恕罪。”
徐康帝眼底一暗,疑云遍布,伸手扶她:“你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