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愣着坐在床上,心下一片茫然,竟然忘记在梦中为何而哭。
莲藕听到动静,一层层地挽起了帷帐,露出白花花的阳光。
汤凤用手一遮,眯着眼,哑着嗓子道:“什么时辰了?”
“主子,巳时末了。”莲藕搀扶她起来,关切地道,“您头还疼吗?炉子上煨了解酒汤,您喝一碗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汤凤的确感到脑袋有些沉重,也不知昨晚喝了多少。
“好。”她按摩着额角,精力不济地道。
莲藕忍不住庆幸,还好昨晚陛下在养心殿批折子批了个通宵,否则见主子这般模样,肯定要起疑心。
“陛下呢?”汤凤坐在梳妆台面前,手中摘了一片薄荷叶子轻轻的嗅,这样似乎就能让脑子清醒一些。
“陛下昨晚批折子批了通宵,今天一早又去上朝了。”莲藕道。
汤凤道:“太医那边有没有说他的伤如何?”
“太医还是请陛下保养为重,切忌太过操劳。”
汤凤轻勾嘴角,如今两地用兵,已对京城形成了夹角之势,他还能安心休养吗?
——
徐家满门抄斩,徐化在狱中畏罪自尽,这样不念旧情的处决让臣子们心寒不已。徐家何等的辉煌,徐化是相爷也是国丈,到头来竟然被满门屠尽,何等绝情。
徐化一案像是一个分水岭,徐家出事前,叛乱的也只有庆王一方,可待徐家出事后,各地都发生了□□,有大有小。
徐康帝王处置了徐化,放过了鲁王,似乎是将罪名扣在了徐家头上,撇清了鲁王。可等鲁王被放出宫后,他竟躲过层层眼线,一路直奔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混账!”徐康帝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
“朕不追究他刺杀一案,他竟然还敢私逃出京,简直是反了!”在徐康帝的心中,鲁王毕竟是他的亲兄弟,他对他尚且存了几分宽容之心。当然,他也是料定了他不敢弑君才放他一马,没想到他难得的宽厚竟然给了他叛逃的机会。山东境内有不下三万的驻军,若是鲁王回了山东,一声令下,这三万士兵又将是朝廷不小的压力。
气急攻心,到最后竟然将伤口震开了。徐康帝低头一看,血浸染了他的龙袍,露出刺眼的红,像是他早已控制不住的局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火四起。
“唔!”从喉咙里呕出了一口血,他当时便倒了下去。
一年前的万寿节似乎还近在眼前,当时四方来贺,齐聚一堂,他拥有世界上最广阔的国土,身旁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一年后的今天,国土四分五裂,外忧内患一齐扑来,他终究是扛不住了。
“令西南王即刻率军剿灭庆王叛军,不得有失……”艰难苏醒后,他疲惫地躺在龙床上,用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殿门口,汤凤停下了脚步。
“主子?”
怪不得会梦见他,原来是在给他招惹祸事啊。
——
圣旨传来西南,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都劝阻冯弦机去做这把杀人的刀。徐康帝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些,不管冯弦机这一仗结果如何,恐怕都难逃一个下场。
“不是我等杞人忧天,实在是……实在您也看到了您之前的那几位兄弟是怎样的下场了!”跟随冯弦机多年的王府幕僚凌归子叹气道,“功高盖主,实在是咱们这位陛下心中的大忌。纵然王爷平定了叛乱,到时候也不会有您什么好处,反而因为陛下都没控制住的局面被您给控制了,您想想,在咱们这位多疑的陛下心中您到底是什么位置?”
如果你现在不为自己考虑,那么等一切都分崩离析的时候,就是再也没有办法挽回的时候乐了,到了那个时候,谁又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