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璧万料不到自己设计不成,反而被设计了。
盛世铁路的大股东是昨天才定下的绝密之事,怎地忽然全城皆知了?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泄漏的风声,这可如何向家中老太爷交待?!
还有什么,求婚?!这是哪个报社的记者,竟敢说出“向露西求婚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话来。
谢云璧恶狠狠地盯着问求婚之事的小记者,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若是有小报胆敢乱写,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活活剥下他一层皮,方解心头之恨!
试问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谢云璧刚刚才娶了西北军严司令家的千金大小姐?
并不是说西北军有多么了不起,而是他这位媳妇大人打小就爱舞枪弄棒,十八般武艺哪一样不是驾轻就熟?况且早几年还去了德国读军校,开飞机驾坦克,哪一项不是得心应手?
哼,娶她之前,他连飞机和坦克是什么都不知道,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泪……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不拘一格风流倜傥的谢五公子了,别说向露西正大光明的求婚,就连说捧人这种事他也不敢在明面上多提一个字!
惹恼了那位千金媳妇大人,反手就是一个分筋错骨……万一气急了忍不住拔枪相向……又万一不小心枪弹走了火……
他冷汗直冒,真不敢再想下去了。
“谢五爷,您别发呆,您倒是说句话啊!”记者都在哄叫着,催着他赶紧回答问题。
“无可奉告!”谢云璧方才回过神来,转身便朝汽车的方向挤去,奈何到场的记者实在人多势众,他只是转了个身,又被人群挤成了浆糊。
“嘘……”尖锐的哨子声响起了。
谢云璧也暗暗嘘了一口气,巡警可算是来了,算是给他解了围了。
顾不上东张西望,谢云璧瞅准了机会,费劲地窜出了人群。露西拿着手包遮住了脸,也死死地跟在谢云璧后面。
“想自己溜了,万万不成!”她咬牙切齿地想着。
谢云璧刚打开车门,露西便贴在他身上,跟着挤了进去。
“快!快走!”谢云璧喊道。
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没想要避开人群,反而毫无忌惮地朝着人群驶去。
闻风而来的记者们扑了个空,有些沉不住气的便骂了出来:“我去他的,啥也没问到。”
“就是,装什么大爷,跟个呆瓜似的,什么也不说啊!”
可仍有一些记者气定神闲,收拾东西装包准备赶赴下一个场子。
“师父,也不知这主编大人是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害得咱们扑了个空。”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孩童模样的年青人不满地抱怨道。
“这事啊,八成是真的!”那个被称为“师父”的******的男人拍着鸭舌帽的肩膀说道。
“师父,我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的?”鸭舌帽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的师父。
“以咱们谢五爷的性子,这事若是假的,他绝不可能这般惊慌而逃。”
鸭舌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走吧,赶紧回去洗照片写稿子去,一定要赶在其他报社的前头才行!”
二人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向自家报社赶去。
坐在餐厅里,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窗外这一幕好戏的恺福,眼见着巡警将人群驱散开去,忍不住地撇了撇嘴,端起桌上的“红粉佳人”,靠在沙发背上,怏怏地饮着。
对她这副难展欢颜的倨傲神情,玞和算是见怪不怪,根本不去理会她,只顾着同茜姝说笑。只是茜姝似乎仍未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只是木讷地点着头。
允宁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真是想知道,是谁把这些记者招来的。”
“还用问吗?”玞和答道。
“刚才我经过他们的时候,恍惚听着是说什么盛世股东的事情,这么大一桩事,你们这群小屁孩倒是消息灵通。”
“您可真会托大。”玞和不满道。
“听说陈大公子今日高就,怎么还有这番闲情逸致千里迢迢赶来吃法国菜?”恺福忍不住又一次嘲讽道。
“在下,可是如大小姐所言,真是来英雄救美的。”允宁笑道。
“呦,不巧了,你的美人让巡捕房给救走了。”恺福指着窗外说道。
允宁却笑出声来,又道:“依我看,小小的巡捕房恐怕没这个本事,我本来是打算英雄救美的,却不曾想,不知美人是木兰,巾帼不让须眉,还没开始出手呢,倒先看了一出好戏。”
恺福听了这话,没来由的生气,又道:“听大公子这话说的,我倒不知该说您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呢,还是妄自尊大不可一世?”
允宁叹道:“好了,大小姐,何必这般挖苦呢?”
恺福又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不觉得有负良友吗?良心好受吗?”
允宁知她有所指,笑了笑,没说什么。
茜姝一直到这会才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喝着“红粉佳人”,一杯酒立刻便见了底。
“你也太豪爽了吧。”玞和忍不住惊叹道。
茜姝用手绢拭了拭嘴角,叹道:“我余生别无所求,只求以后绝不能得罪你们唐家人,尤其是你们兄妹俩……否则,我的下场可……啊,不敢想……”
茜姝的话引得大家都笑了出来,恺福拍着茜姝的手,说道:“今儿这事,你可是知情的,我多冤枉啊,他们俩要是没打咱们的主意,我可犯不上这样。若是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倒霉的可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