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聪找到了莫昌,而且是因为白衣。
他从昨天发现白衣“逃走”,就开始生气,今天又故意不看人家。但是“余光”,是个神奇的东西。侯聪的余光,就是为锁定白衣的行动而存在的。白衣看哪儿,侯聪在余光的指挥下,也看哪儿。终于,他发现白衣向对面偏楼的角落处,点了点头。
在那里,离看热闹最好的位置稍远一点的地方,主楼位置相反的方向、栏杆后的第三排,一张小巧的桌子边上,坐着莫昌,他那个叫翠竹的小厮,和曾经送他到侯府的车夫,一共两个下人,就在旁边陪着。
莫昌捕捉到侯聪的眼神,向他拱了拱手。侯聪暂时忘掉了白衣,今天,他要打起精神和莫昌多玩玩。所以他罕见地笑了笑,也拱了拱手。顿时,观花楼内,一片女人的惊呼:“侯聪笑了!大桐一枝花开花了!”
“什么嘛!明明我笑起来更美!”长空不服气。
慕容行站在侍立的警戒战位上,竟然接上了茬:“你的问题就是笑得太多了,不值钱了。”
“嗯?”长空跟见鬼一样回头看着慕容行,“这是怎么了?你话变多了?”
他还不知道慕容行在受罚,为了凑够一百句话,费尽心思。
几个城里最好的楼上请来的姑娘,弹琴、跳舞,把场子热了起来,也算对得起跑来的观众。何文感谢了一堆正楼上的权贵屈尊降临,感谢偏楼上的买家给面子,他几个手下人就敲锣打鼓宣布拍卖开始。一时间,名人字画,外头的田宅,到西域美女、北方名马,金银铜器,就没有不卖的,成交量也是蹭蹭上涨,侯崇和田大人等人,也算是起到了一种公证人的作用,不仅负责一锤定音,还负责评判争吵不休的买家之间,到底谁应该得到拍品。
观众看热闹看得忘了情,连白衣都被吸引住了。
一直用余光关注白衣的侯聪,在心里嘲笑她:“没见过世面。”
全场最安静的两个人,一直都是侯聪和莫昌。
终于,当日头过了最高点,稍微有些偏斜的时候,本日拍卖的高潮来临了:何文宣布最后一个拍品,超大夜明珠——龙珠的争夺,即将开始。何文简单重复了一遍龙珠被盗的事实,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和围观群众一样,充满期待:“据说全城百姓,许多人都收到了和我一样的信件——今天,有人会把龙珠还回来,出现在我身边这几位尊贵的大人身上。大家可以猜测到底是送到了谁手上,为今日的拍卖,平添一番雅趣。”
他略停了停,下面各种叫声此起彼伏。
而侯聪回头看了一眼慕容行,三只毛就转身走了。临走前,慕容行还趴在宇文长空耳边低语了一番。
“嗯,这样啊。”长空说道,他以罕见的一本正经,低声对侯聪说了一个字:“是。”
侯聪的眼皮低了一下又重新抬起来,算是对长空的回应。然后,他第一次看了看白衣,“你怎么当女儿的?一点不孝顺。你没和宇文叔叔解释一番吗?”
“啊?”白衣正在看热闹,忽然被哥哥戳了一下,示意她,大公子在和她说话。白衣回头看着侯聪,不知所以。
侯聪又在来劲,“不孝顺父亲,就不尊重上司,就不听从师父。怪不得那样对我。”
“啊?”白衣还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此刻,长空早就俯身在宇文兴耳边把知道的解释了一番。
但仍然解释不了侯聪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文眼看现场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开始在大人们的桌子旁边踱步,每走到一桌,就听到疯狂的“中了”的声音,同时又另一拨人绝望地“押错了”的呼喊。
他最终,停在了自己叔叔那里。何副总管挂着和蔼的笑容,轻轻站起身来,面朝所有观众,从袖口拿出了那只装着龙珠的盒子。顿时,欢呼的,尖叫的,响成一片,连侯崇等人都被逗乐了,说着“有意思”、“有意思”,还拍起了手。
何文简直不能更满意,他紧紧站在叔父旁边,宣布最后的拍卖开始,底价一千两纹银。偏楼上的买家都疯了,几下就把价格叫到了一万两,这时候侯聪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