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江玠与纪棠也都没闲着,李洵一案已经呈报给了圣上,他因一时情绪残忍杀害五名无辜女子,已然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朝中自然饶他不得,李洵难逃一死,但男爵府竟然就像是与李洵割断了所有的联系,只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所有人都渐渐明白:李洵之父为了保住自己家族满门荣耀,不惜舍弃了自己养育多年的嫡子,宁愿让次子或是庶子乘袭,也不肯为了李洵的性命而冒一点点的风险。
话虽如此说,这兴盛猖獗了多年的男爵府还是因此时沉寂了下去,多年来的钟鸣鼎食之家因此事变的畏首畏尾。而这起令整个汴京城人心惶惶近一月之久的连环杀人案,却也在无形之中撼动了权贵的地位。
又或者说,是纪棠、江玠与郑然然等人,扯动了原本看起来不可动摇的权贵之家。
纪棠走了几趟宰相府,期盼能够保下郑然然的性命,顺便洗刷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数次都被林丙光拒之门外。
郑原生前得罪的人是林丙光,此事除非他点头放人,不然单单去求圣上帮忙是不得的,相反,还会将圣上扯入更深一层的泥潭之中。
郑然然昏睡不醒已有数日,这期间刘荣进的人到广平府上要过人,当日江玠把郑然然从汴京府里带出来是因为带了查案的圣旨,如今案情已经明了,刘荣进睚眦必报之人,行起事来便再没了忌惮。
如今郑原亡故,郑暮暮又下落不明,他心中记恨郑家,便想要尽快抓了郑然然去邀功,实则为了私怨。
纪棠以广平府府尹之位力保郑然然,不惜与刘荣进闹掰。
但即便如此,广平府也只能够护郑然然一时,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未改,即便在挖心案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依旧改不了自己的身份,若想要救郑然然,要么为郑原翻案,要么寻他路求情。林丙光好不容易才除掉了郑原这一批官员,断断不会为郑原翻案,翻案不成,就只能四处求情。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江玠从郑然然的房间探望她出来,雪花簌簌而下,积雪未消,又覆一层,真不知道来年将会有怎样的丰年,才能称得上这样一场瑞雪。
他披了大氅戴了帷帽,换了一身并不引人注目的青衣,踏着夜色与风雪纵马而行,寻小路入一处繁华府邸。
来路畅通无阻,府邸门口的守卫亦不阻拦,那青石台阶上是朱漆大门,朱漆大门上是一块金晃晃的匾额,匾额上古书三个大字——瑞王府。
王府内正厅之上,一人须臾四五十年纪,一身华服坐在火炉边烤火,江玠在他面前站定,不发一言。
良久,那人才笑了笑开口,“我这儿,你可是有些年头没来了。”
江玠神色稍黯,却不置可否,也不与那人寒暄,只躬身行了一礼:“有个人,想请皇叔搭把手救一命。”
那人抬了抬头,面色生了些好奇,笑道:“哦?说来听听。”
此人姓张,名讳述临,是先皇之弟,今圣之叔,身份尊贵,令人敬仰,封号——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