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需要安静,一针下去要位置丝毫不差方可,于是除了鸳鸯一人留在了贾母屋内,其余人便都退去了正厅。
琥珀将门捎带关上,迎春这才上前向北静王道谢:“王爷危难之际及时援手,拙姐妹感激不尽。”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夫人无须多礼。”北静王微笑着道。
“祖母身体,对我对我表妹来说都是头等大事。”迎春这话一点不假,贾母如不在了,黛玉就彻底成了孤女了。
她停顿片刻,又接着道:“王爷又是怎么知道我祖母病重的呢?”
北静王笑而不答,只是低头间,却见桌上散乱着几张信纸。
纸上墨痕半干,字迹娟秀清隽,跟迎春遗留在自己府上那本诗籍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只是信纸上涂涂改改,可见下笔之人心中颇多顾虑。
这个姑娘,就跟她写的诗一样,永远都那么小心翼翼,顾虑重重,这跟她那位冒失又喜欢乱作主张的姑舅表姐一点也不像。
这两姐妹,中和一下就好了。
“我不是交待过么,你们这边有什么事,直接让陈嫂告诉我就好,我这话不是客套话。”水溶手指在那几张信纸上轻轻来回划着,眼睛却是望向黛玉。
黛玉面上一红,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些许血色,反倒比以往有了点生气。
“打搅王爷多日,已是不该,王爷身处要职,事务繁多,怎好再给王爷生事——”黛玉红着脸解释,水溶却是摆摆手打断了她:“贾老夫人住在我这,倘若身子有什么闪失,我反而无法交代了,林姑娘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罢。”
林黛玉听他语气中隐隐有指责之意,一时只觉更加窘迫,她在贾府多年,处处小心,加上贾母疼爱,除了跟宝玉拌拌嘴,那真是一句重话也没听过的,此刻听北静王这样一说,不由得怔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眼睛酸涩,唯有紧紧咬住嘴唇,方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迎春见状,不禁带着几分诧异的神色瞪了北静王一眼,正待说话,却见房门打开,董欲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王爷及小姐夫人,我已经替老夫人将淤血放出,我这边拟一张方子,王爷让人去把药配上即可。”董欲言说罢,便来到桌前起草药方。
她不一会功夫,便将药方写完,然后递于北静王,迎春自然又是不住感谢。
“唔,这位神仙般的姑娘,似乎禀气有些不足,”欲言望着黛玉,忽然微微一笑道:“要不我也替姑娘把上一脉,熬几剂汤药调理一下罢。”
迎春听了,心中大喜过望,正要答谢,却见水溶着几分嘲讽的神色,却又一本正经的严肃着道:“这位姑娘的病不是汤药能治好的,她自己不愿意好起来,喝几缸的药都没用,董先生还是不要浪费功夫在这了。”
迎春听了这话,肚子里顿时燃起一股怒火,倘若不是在水溶的地盘,她便早就要劈头盖脸的朝他发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