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气息,陈旧,带着一些发霉的气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隐约感觉到光线的晃动,慢慢地眼帘中出现了一个人,同样模糊的身影,依稀穿着黑色的袍子,嘴里在念着什么。很快又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在第一个人身边,同样的黑袍,手里捧着本书。
“我这是在哪里?”昏沉的人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随着视线的清晰,他看清了身边的两个人,是两个女人,大概是两个修女。
“这里是地狱。”一名个子较矮些的修女,用着一种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腔调,冰冷的回答了他提问。
“地狱?”男子发现自己正躺冰冷的石床上,床下铺着白单,身上盖着白毯。他想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转动眼珠,观察周围的情形。
这里的环境略微昏暗,光线是从壁灯上的白色蜡烛散发出的,墙砖老旧发黄,摆设都透着陈年老木头的味道。铺着白单的石床不止他躺的这一张,光他能看到的就有不止五张,这里不像是地狱,更像是一个停尸间。
“你们是什么人?我到底在哪里!?”男子奋力想起身,可任凭他用尽力气,身体也没有半分移动。
个子高的修女道:“不要妄想挣扎,这里是你的地狱,你已经死了,路易·阿尔芒。”
石床上的男子美的不可方物,即便一副病容憔损的样子,仍是那么美丽,美得不应该是个男人。
“我死了……?”阿尔芒努力回想起‘生’前的情形,他记起了那尊石棺,那个阴险的女人还有亚山王国的外交官。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吃力,却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遇到了最可笑的事情。
“你笑什么?”
阿尔芒笑得合不拢嘴,半晌才道:“我笑我死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哈哈哈哈……这真是太可笑了,原来我的死期就是这样的啊,这我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哈哈哈哈……”
两名修女本来还想保持冰冷无情的腔调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实在忍不住说:“你是不是疯了,死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那当然啦。”阿尔芒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害怕什么?我小时候除了怕黑,最害怕的就是死了。我总是会想,如果我死掉了会怎么样?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了,又或者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其实你知道我,我一点也不害怕大人口中描述的地狱,他们虽然说得很可怕,但我感觉我还活着。我最害怕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意识、记忆、包括灵魂与我的感知,一切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这才是最可怕的。现在这里虽然霉了点儿,冷了点儿,但我的意识还在啊,只不过换到另外一个世界活嘛,那也没什么,何况还有你们两个修女陪着我呢。对了,这里不是地狱吗?快叫地狱那些恶鬼来折磨我吧,我了好看看地狱恶鬼都长什么样,它们的首领是不是撒旦,是不是长得和传说中一样丑。”
一直绷着脸的小修女忍俊不禁笑了,又赶紧把脸绷回去,怯生生地看了旁边的大修女一眼。
阿尔芒见小修女笑,也跟着笑了,道:“我死了以后来到这里,你是不是一直陪着我?以后也会陪着我?”
“才不呢。”小修女虽然想一直装作没感情的样子,可阿尔芒一笑实在太好看了,不由陪他俏皮起来。
阿尔芒感叹道:“唉,死了真好,死了以前的烦恼都没有了。现在就是让我复活我也不想回去了。不过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为我颂经超度吗?”
“你猜。”小修女见大修女没有责怪她,胆子更大起来。
阿尔芒转着眼珠子道:“我猜这里肯定不是地狱。”
“为什么?”
阿尔芒一本正经道:“地狱里哪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这里一定是天堂。我生前做了那么多好人好事,死了一定会上天堂的。”
“嗯哼。”
一个清嗓子的声音传来,在这空旷的室内回荡。阿尔芒脖子不能动,只能从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穿暗色服饰的人走过来,是个女人。
“俏皮话说够了没有。”来的人一头雪发,穿暗蓝色带红边纹的庄重长袍,头戴金光灿灿的嵌红宝石的法冠。一双眼睛殷虹如血,容貌更是出类拔萃,兼带着几分帅气。
两名修女恭敬的退让一旁。
阿尔芒看见来的是个大美女,想要调笑几句,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惹的女人,便收起了心思,认真的询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大美女没有回答,站在床前,眼睛向下盯着他。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是仇人?还是受人所雇?”阿尔芒见她什么话也不说,有些来气,深吸了口气,一口浓痰对着她脸吐了上去。
两名修女吓了一跳。痰当然没吐到,被大美女用魔力挡住,托浮在半空:“让你的嘴能说话真是一个错误。”
阿尔芒看见她用一团气流裹着那口痰送到自己脸部上空,慌忙道:“喂喂喂,你要干什么?我……唔……”气流一松,那口浓痰径直落进他嘴里。
大美女脸上带起一丝戏谑的笑道:“自己吐出来的痰自己咽回去。”对修女道:“你们两个用胶带把他的嘴巴封起来。”
“噢。”
两人把他的嘴巴用树脂胶带一封,小修女还冲他吐了吐舌头。阿尔芒生生把吐出来的痰咽了回去,自己恶心半天。
大美女问两修女:“你们刚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