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孟孙和霍三扯着李延,与一众兵头退至一里之外,这才松开手!李延一脸恼怒,心里着实不悦,之前还在想着诚信待人,可转身就被算计了。
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李延招来霍三和耿孟孙说道:“看来我们是回不去平邑了,舞阳侯那王八蛋我会找机会好好坑他一把,现在想想先去哪里躲避一下风雪,不过还是不要离得太远,城内兄弟不知状况如何,我还得想法子进去看看。”
几句话听得耿孟孙脸色多变,这张口就骂侯爷王八蛋,借自己十个胆也不敢啊,不过听起来也确是悦耳,就对李延说道:“大人,此去西北三十里,有个破败的庙院,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等过了寒夜再去找那王八蛋算账!”
此话一出,身边凑得较近的几个兵头,目瞪口呆地望着耿孟孙,心想,这耿孟孙也算是士族之后,平日里像个谦谦君子,怎得跟了军侯才半天说话就跟他似的口无遮拦,不过再看耿孟孙那红光满面的表情,好像很解气一般。霍三自是习惯了,别说一侯爷了,他家公子说过比这更无法无天的话多的去了。
李延伸手搭在耿孟孙肩膀上嬉笑着说:“怎么样,说他王八蛋是不是特别舒服?”耿孟孙一听脸色霎是苍白,这才意识到刚才自个被李延带到沟里去了,不过也无碍了,便憨笑道:“嗯,舒服,解气!”李延大笑一声,对着一众兵头说道:“你们想骂什么就骂什么,不要有什么忌讳,这玩意儿可以发泄情绪,有助疗伤知道吗!成了,我们去那个破庙吧!”
一众人骑着马顶着风雪,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先前所说的破败庙宇。庙宇建在高塬之上,背靠一条南北向宽十丈的峡谷,长不见边际,沟底约深二十余丈,该是地震挤压导致的雅丹断层。峡谷上有一座吊桥,桥上踏板已近半失落。
庙宇的院墙早已残破不全,满是窟窿的大门少了半张,大门顶部牌匾虽已倾斜,可上面字却还清晰写着‘始圣君祠’。入得院内,主殿正立于中央,两侧排楼均已倒塌。
主殿内,窗户全无,两侧山墙上也已破败不堪,好些个窟窿,却也抵挡得了寒雪凛冽。一帮兵头赶紧拣了干柴堆在中间点燃,火光照亮四壁,人顿时暖和许多。
李延安排将那几个失温较重的兵头移至火堆旁边,又将庙中还算完好的铜鼎拿到外面,给鼎内堆满了雪后就架到火上,这才有工夫瞧观一下殿内情形。
中央有个桌案,少了两腿后倒落在地,后面,一尊两丈高的雕像除了布满灰尘外,还算完好,这雕像赤脸无须,嘴角上翘含着笑意,颧骨浑圆,宽肩窄腰长腿,双手拿捏一把长柄似剑似刀、中部略弯曲的黝黑武器。
李延心想,这雕像怎的如此怪异。此时耿孟孙凑了过来说道:“大人,此乃刀君之像。”停顿了下后继续说道:“这庙院三十年前也算香火鼎盛,后来发生天怒之火,祭拜的人慢慢就少了。这刀君雕像与大人倒有几分像似。”
李延心想,之前听古烈风提到过刀君隐者,通达元气最顶层,雕像该是此人吧,想完顿了顿后,手拍耿孟孙肩膀说道:“你应该是比我年纪大,就别老大人大人的叫,叫我公子或名字,叫弟弟也行。”
耿孟孙一怔,又恭身施礼道:“军侯,小人不敢!”
李延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随你了。”然后转身对大伙又道:“大家休息一下吧。”
长时间的打马奔波,让一众甚是劳顿,除了两个轮换值夜的人外,不大工夫都已蜷缩在干草堆中睡去了。
李延一觉起来,已到辰时,外面天已光亮,殿内大鼎里咕咚咕咚地滚着沸水,飘来阵阵肉香味。霍三端着一碗汤汁凑到跟前说道:“公子,喝碗肉汤,早上我出去猎了几只兔子煮汤,你这碗里我加了油茶。”
李延打眼望去,大伙每人都端着样式各异的木碗,大快朵颐地喝着肉汤吃着馕饼。木碗是这些军伍的标配,不易损坏,即便坏了也可就地取材,确是方便。
吃完汤饼,李延出了主殿。外面雪仍在下着,地上已积了半尺厚,风虽小了许多,可依旧寒意侵肌。
李延招来耿孟孙说道:“你之前是斥侯队正,队正是个什么军职?”
耿孟孙一愣,见李延表情不似戏谑,便答道:“回大人,五人为伍,五伍为偏,两偏一队,一队之首为队正,只是斥候的营编略有不同,品秩高于一般队正。”
李延弄明白这军职关系后,便说:“这百十人里面你的品秩最高对吧?”
耿孟孙答道:“是的,大人!”
李延点点头道:“那以后你就负责带队吧。”
耿孟孙拱手道:“遵!”
李延望着雪地半晌后又说道:“对了,既然你是斥侯出身,那正好,你点几个人,我们一起过平邑周围瞧瞧状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