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出来!”冰儿有些惊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从遇过如此离奇之事。
“冰儿,坐下罢。……是萧公么?”冰儿的话将洪凌波惊醒,忙按住徒儿,轻声向空中问道。
“正是在下,咦,是凌波仙,区区正在楼下,稍后拜访!”清朗平和的声音又在她们耳边响起。
冰儿伸了伸舌头,不敢说话,看了看师父,她正强抑着从心里透出的喜悦之意,竭力摆出一幅清冷的表情,但与平时清冷中透出雍容相比,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如果刚的人说得是真的,那也太过惊世骇俗,站在楼下,他竟能听到这里的话,萧公?萧公,咦,难道是刚说的萧月生?难道他真的在楼下?
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听了让人心生好感,小女孩的心思总是转得莫名其妙。
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冰儿起身到了窗前,透过茫茫雪花,往下边望去。
她忽然省起,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又怎知是不是他。
她探出头,大片的雪花争先恐后飘落到她乌黑亮的长之上,却挡不住她好奇心。
是有人正在楼下,但这间酒楼极大,在窗户离楼前很远,根本看不清人的容貌,好像是三个人,正牵着马,两人穿着雪白的貂皮裘衣,戴着皮帽,将面目遮得严严实实,无法看清面容,中间一人穿的却是黑色裘衣,三人正站在大雪中,正在跟楼下的迎宾伙计说着什么,然后,将三匹马交给伙计,穿黑衣的在前,缓缓上楼。
“是他们么?”冰儿猜测,但心下是惴惴,这里离楼下实在很远,连人都看不清楚,何况听到说话声。
冰儿正要缩回头,正在上楼梯的三人忽然停了下来,那穿黑裘衣之人慢慢转过身,她只觉一道亮光射入眼中,仿佛烈日下的兵刃反光,她忙闭上双眼,眼前却现出一张笑脸,温和的笑脸,温润如玉的脸上,那两撇胡须格外显眼。
她大惊,那张笑脸仿佛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脑袋里,而自己刚却是闭着眼睛的,忙张开眼,向那三人望去,却见那三人已经走到二楼楼口,仿佛能见到自己的目光,那身穿黑裘衣之人往后摆了摆手,极像是向自己挥手,透着一股潇洒的韵味。
她缩回头,顾不得头上的落雪,小手努力拍着高耸的胸脯,喘出一口长气,道:“师父,真是见鬼了!刚——”
“别说了,你见到的就是他了。”洪凌波瞑目静坐,面容已经回复清冷平静。
“哦——。”冰儿不甘心的答道,心里又开始猜测师父怎么知道自己看到的是那个人,师父到底猜得对不对呢?
“笃笃”,敲门声响起。
“请进!”洪凌波猛得睁开双眸。
门口立着三人,一前两后,站在前面的,身穿黑亮裘衣,相貌普通,嘴唇上方的两撇黑须,却令他有股潇洒的气度。
“你!”冰儿惊叫一声,指着一脸微笑的黑衣人。
“小姑娘,我们见过了。”他温和一笑,向她眨眨左眼。
“萧公,请进!”洪凌波起身,身穿道袍,却敛衽一礼。
“呵呵,故人相见,喜不自胜呀!凌波仙,我们好久不见了!”萧月生拱拱手,潇洒的跨入雅间。
身后的小玉小月跟着进入,小月须手将门关上,本来有些空荡荡的小间,忽然充实很多。
洪凌波清冷的面庞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肃手将萧月生让入席中。
“来,来,都坐下,都坐下!凌波仙也不是外人!”看小玉小月并未坐下,仍站在自己身后,便招手让她们入席,倒像是他是这里的主人。
在家里他们可以尊卑不分,但在外面,她们的身份却是她的侍女,行为也颇为规矩。
冰儿好奇的盯着小玉小月她们看,惊叹于她们的美丽,实在难以想象她们竟只是婢女,两女皆是肤色若雪,容光照人,一身雪白的貂皮裘衣,将她们映衬得如神仙中人,不沾一丝烟火气息。
小月看对面冰儿好奇的眼神,心中大生亲切之意,答应一声,坐到了冰儿身边,小玉则伸手将萧月生身上的裘衣脱下。。
“公,我们在这屋吃饭么?”她将裘衣挂在门旁,问道。
“自然,凌波仙欢迎?”萧月生望向对面清冷的面庞。
“欢迎!凌波深感荣幸!”她平静的注视着萧月生,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萧月生虽不用观心术,但对周围人的心理感知仍是极为敏锐,洪凌波强抑自己内心波涛汹涌,丝毫瞒不过他,让他的兴趣大增,倒想弄个究竟,对面这个加美丽的女,为何面对自己时,心情这般激动?
小玉已经出去,萧月生知道她是去张罗饭菜,小月则已经成功与冰儿接上了话,两人脑袋靠得极近,低声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时不时捂着小嘴出咯咯的笑声。
萧月生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庞带着几分笑意,盯着对面恍如雕像一般的洪凌波。
洪凌波强自镇定,对面传来的温润目光仿佛带着沉重的压力,令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凌波仙,我们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好吗?”语气亲切,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再次相见。
其实,萧月生与她仅见过两面而已,可他对李莫愁师徒,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总是想戏弄她们一番,对这个与李莫愁性不同的洪凌波,他却是满怀好感,跟着那么个心狠手辣的师父,心肠却仍旧很软,简直就是异数,不能不佩服。
“……还好!”洪凌波竟然紧张的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挤出了两个字,两朵红云却爬上脸颊,增几分丽色。
萧月生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里觉得她说不出的可爱,也不忍再逼迫,指了指正与小月头靠头的冰儿,笑道:“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徒弟?”
洪凌波点点头,拉了拉正说得欢的冰儿:“冰儿,还未给萧公见礼,恁没礼貌!”
“唔,是——,师父!”冰儿忙答应一声,站起来,敛衽一礼,道:“见过……,咦,师父,我该叫他什么啊?”
“呵呵,你就叫我师伯。”萧月生笑咪咪的说道。
“冰儿见过师伯!”她看了看师父,见师父没出声反对,便甜甜的见礼。
“萧公,这……”洪凌波有些迟疑。
“凌波仙,说起来我们还是大有渊源的,杨过是我二弟,冰儿得跟他叫师叔,叫我师伯,有什么不对么?”
说着,从袖里拿出一把短剑,墨绿色的剑鞘,两面各嵌有七颗闪闪光的蓝宝石,华美异常。
他把剑递到冰儿面前,笑道:“仓促之间,我这个当师伯的也没备什么能拿出手的见面礼,这柄小剑,还算得上锋利,你拿去玩,礼物以后再补上。”
“萧公,这太过贵重,万万不成!”洪凌波急忙阻止,她一见剑鞘,仅是这十四颗宝石,已是价值不凡,如换成银两,足可保一生衣食无忧。
“你也甭跟我客气,我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没有收回来的!来,冰儿,拿着!一柄破剑,你师父还较真儿!”
“师父……”冰儿看了看师父,表情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还不谢过师伯?!”洪凌波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谢过师伯,嘻嘻,真好看!”她还是小女儿心性,全不知这把便是如何贵重,看萧月生轻描淡写,不屑一顾,真的以为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被华美的剑鞘吸引,心生喜欢。
“呵呵,有徒若此,你也是好福气!”礼物收下,师伯叫完,两人的关系陡然变得有些亲近许多。
“萧公……”
“你也别叫我萧公,太过生分,既然冰儿都叫我师伯了,我就托大一回,你就叫我大哥,我叫你凌波,如此岂不好?!”萧月生不愧是在现代商场摸爬滚打过的人物,面皮之厚,非同凡俗。
“这……”羞涩的洪凌波如何是他的对手,一下便败下阵来。
“是不是太过委屈妹了?也是,像妹这般天仙人物,我这个凡夫俗岂配有你这个妹。”他话意虽是说不配,却满口妹的乱叫,着实皮厚无双。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礼物都收下了,她也满是无奈,况且,她内心深处,隐隐还有几分欣喜。
“凌波见过萧大哥!”洪凌波站起身,再次向他行礼,脸上虽仍清冷如故,眉梢间却透出几分喜意。。
“毋须多礼!”
洪凌波只觉一股柔和之力轻托自己,竟蹲不下,知是这个萧大哥搞的鬼,也就不为已甚,重坐定。
萧月生呵呵笑了两声,心下喜悦,却也没安什么好心。
实因洪凌波清冷自若的面容,自有一股夺人的美丽,令他有股冲动,极想剥下她清冷的外壳,夺得其芳心,看看将会是什么样的模样。
这也是强大的男人遇到冷艳女人时共通的心理,也只是一时冲动之举罢了。
“公,菜上来了!”小玉推开门,轻轻走进。
“小玉,这是我刚认的妹,你们就叫她姐姐。”
于是小月小玉一番重见礼。
“对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还未给你见面礼呢!”吃了一会儿饭,萧月生忽然省起。
洪凌波的饭量极小,见到萧月生以前,就吃得差不多,这会儿慢条斯理,优雅从容,一小口一小口的进膳,但并非全是素菜,显然没有忌口吃素。
萧月生心下暗喜,看来洪凌波只是穿着道袍,并非真正出家。
听到萧月生的话,洪凌波停下竹箸,轻摇头:“刚给冰儿的礼物就太过贵重,凌波已经愧不敢当,如何能再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