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对于自己能与这样一位明君相识感到荣幸至极,而再看现在的安君长孙延,先是怂恿安国先君覆灭秦太傅满门,在抢夺先君王位登基之后又开始暴虐无常,此刻他更是想要让湘王府消失,又以谢家满门性命要挟于谢意远。
安君长孙延不信任那些心中保有善意的忠臣,他的做法可以说只能让那些忠臣逐渐寒心,甚至可能就此远去,不愿再次回头。
当湘王长孙毅的威信已经几欲超越安君长孙延之时,长孙延做出的决断,便是要让湘王府彻底消失。
“可是,可是我爹从来就没有要逆反君上的意思啊!我爹向来忠心朝堂,就连我平日里叫他不要管那么多朝堂上的破事,也不要一直跑去边境了,他也一点儿都不听我的。我爹他从来都在为了君上着想,为了安国着想,为什么君上一定要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呢?”长孙弘说得激动,双手手心猛地拍在了桌面之上,震得玉染的茶水水面泛起了层层波荡。
玉染垂眸瞧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杯盏,半晌抬眸望着长孙弘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说着这些,可其实你的心里是最清楚的——在安君的眼里,你父亲的忠心,湘王府的忠心,根本不值一提,安君惧怕你的父亲,更畏惧湘王府的权势,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深想,也不愿意再接纳湘王府的存在。”
长孙弘的面上露出苦涩,他难得地如此失落,看上去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气,他沉声说道:“对啊……我知道,我是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就和南玉你说得一样,君上他是不会相信湘王府的。”
“长孙弘。”玉染望着长孙弘许久,她忽然开口唤道。
长孙弘闻声看向玉染,道:“什么?”
玉染的眼底温和了下来,她柔声问:“你恨吗?”
“恨谁?君上吗?”长孙弘先是因为玉染的问题迷茫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的眼眸深深敛起,他说:“我当然恨。”
“你怨吗?”玉染的唇畔含笑,她问得依旧轻柔。
“我为什么不怨?要不是因为他,我们家里怎么会老是撞上这种破事?现在不仅宛然受伤,连我爹都又被牵扯进大事了,你要我怎么不讨厌他?”长孙弘皱着眉头,字句间全然皆是对于长孙延的不满。须臾的停顿,长孙弘忽然扬起眉梢,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出声问道:“南玉,你不会是在劝我索性直接报仇吧?”
玉染眨了眨眼,精致的面庞上浮现了几丝惊讶,她故作认真地说:“没想到,你还会想得这么快啊。”
长孙弘面对这样的玉染根本发不起任何的脾气,自从他晓得玉染是赫连玉,而且还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就有联想到他人口中那个想要权谋天下的赫连玉,他很清楚玉染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也知晓他根本留不住玉染。但是只要他每每想到与玉染之前的相处,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日日朝他笑得恬静美好的女子,就无法对玉染认真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