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又有我和诸位大臣希望你来担任使臣的谏言,华君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为了华国松口的。今日华君已经在大殿前见过你中毒煎熬至此的模样了,他必定会认为自己已经将你削弱,接下来他为了让你能够出使商国,必然不会再继续给你下毒了,甚至会找太医给你想办法控制毒性,所以你的毒也不必再继续服用了。”
容袭闻言,静默良久,最后竟是莞尔轻笑出了声,“原本以为阿染说了这么多是为了商讨大事,结果竟只是为了劝得容袭不再服毒,可真叫容袭感动至极。”
玉染听着容袭的话,慢慢站起了身。她眼帘微垂,神情平静,可是深邃的眼底却仿佛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她说:“我劝你不要再服此毒,是因为此毒甚为阴险,且一开始以此毒设计你的人是颛顼夷,所以我并不希望再在你的身上看到这种毒出现。”
“原来是这样。原本我就还在想,阿染一直因邵姑娘的死而埋怨于我,应当没有那么容易原谅我。”容袭说到此处,同样眼底幽深,笑得颇有深意。
玉染凤眸蓦地抬起,一双眼底似乎带着汹涌且杂陈的眼波,良久,她终是缓缓开口:“你让语岚装扮成我的模样,不就是希望她能替我被抓吗?我知道当时因为我身怀有孕,且被困于战局无法抽身,你这么做也是愿我平安。可容袭,你要知道我并不想将她牵扯进什么天下纷争里,她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你这么做无疑是将她推进了一场死局。”
“她曾是你的太子妃,又伴随于你左右多时,早就避无可避。”容袭语气平静,眼中依旧温柔溺人。
玉染注视着他的双眼,“不,她可以避。”
容袭的神情温和,他没有因为玉染的反驳而生气,可唇角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他说:“就算她可以避,你有问过她自己,她愿意避吗?子期给她的信确实是我写的,可她也有选择的权利,她没有选择听你的安静等在原地,而是选择了我的提议主动解围来救你。她以她的行动表示了她也是个有思想、有能力的人,不一定非要在你的安排之下安然度日。
“就如同阿染你不是个喜欢等在原地的人,她也不是。她想要救你,而我给出了她在当时最正确的提议,她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采纳我的提议,也顺利地为你解了围。哪怕她身形消亡,她也因此像你证明了她并非一个无用之人,只能被你保护在身后。”
玉染微微一怔,沉默晌久,最终沉声说道:“我并不想与你辩驳这些。”
“阿染不想辩驳,便是证明了我说得是对的。或许在很多事情上,阿染你确实可以将人说得无力反驳,可在这件事上,你也应该趁早看透了。虽然我不介意将所有的罪责都担到自己的身上,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因为她的死再一直折磨你自己了,想必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容袭说到最后,眼神愈发柔和起来。他轻缓地从软塌上坐起身来,接着轻轻伸出手臂,从玉染的腰际穿过,将人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玉染一动不动,目光之中也有几分怔愣,似乎是心中对于邵语岚的事当真一直介怀不已,而此刻却被容袭给直言点了出来。
当玉染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容袭抱在了怀里。容袭的怀抱带着些许凉意,似乎反倒是从她的身上在汲取着温暖,这般撒娇腻人的缱绻姿态,也就只有容袭才敢做得这么放肆了。
但是罕见的是,玉染居然没有直接将容袭推开,而是静默着阖起了双眼。她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吧,才会做出这种滑稽且没有道理的事情来。
容袭发觉了玉染难得的顺从,于是眉眼弯弯,笑得格外餍足而美丽,而他原本显得病态苍白的面色也在此刻仿佛被这笑意给渲染了起来,让他仿佛犹如一块绝世美玉般温润光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夺目绚烂。
他轻轻地抚着玉染的柔顺墨发,用着迷人的低哑嗓音温柔开口:“阿染今日便在这儿好好歇一歇吧,毕竟从明日开始,恐怕还有一阵是要忙活的。”
话毕,他轻轻俯首吻了吻玉染的头顶,接着含笑将女子拦腰抱起,直接一道带去了床上。说是在这儿歇息,可不能叫她回偏殿去了,容袭笑而未语。
翌日,玉染一早先去了早朝,早朝结束之后又被召去了议事殿,华君为了安抚众朝臣之心,也为了华国的声誉着想,只能对三皇子慕容逸定了死罪,并且交由玉染来办。
玉染领命走出议事殿的时候,天气不知为何,竟是落下些阴沉,而她的步子缓慢,正一步步朝牢狱走去。
想来慕容逸一生阴险狡诈,也没想到最后会败在了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太傅的手里,而且还是他自己亲自一点点踩进了年轻太傅的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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