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眉眼微抬,声色平静道:“你说你自己混天混地,无药可救,喜欢自己一个人,可其实并非是这样的。你是因为尝到了独自一个人时的孤独,却又无法改变现状,所以你才去逼得自己适应孤独。你并非从一开始就想混天混地,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任性、无理取闹,只是因为当你失去了要乖乖约束自己的理由时,就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麻木,成为一个走在黑暗里的人。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在你听起来或许特别正常,因为别人理所当然地会把你当成这样一个什么事儿都做的无赖。可你不是坚持地说你不屑去做吗?那不就恰好证明了我所说的,你其实并非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一个真正坏到骨子里的人,是他不论做什么坏事错事都会不计任何后果,不会经过任何的考量,也不会有任何的理由。可你所做的那些事只不过是在反击,你欺负的人杀的人是因为他们要害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又何必忍耐,索性让那些用异样的眼神看你的人通通都知晓——你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云陆被玉染的一席话给说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对他的人生做出这种深刻的理解,也是第一次听到居然有一个人没有否认他走至今日的生活常态。
这简直……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
云陆咧着的嘴角有些僵硬,他道:“公子,你可真是……”真是个让人觉得出乎意料的人。
“你可别说我真是个会宽慰人心的好人,我不接受的。我自认若是拿自己同你相比,或许我是比你看起来像个好人了一些,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玉染话到此处,深深一笑,并未接着说下去。
因为云陆就算再怎么会掩饰自己,可他的行事作风皆是浮现于表面的;可玉染不同,玉染运筹于心,做事时也多有考量,可以说是个不容易将自身心情泄露于外的人,而正是这样一个她,果决动手时才要比云陆可怕得太多,因为你根本无法猜到她究竟下一刻会做出一个怎样惊天的事情,到底会设计一个多大的局等着你自投罗网。
玉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并不代表云陆就猜不到玉染这番刻意的话背后所留有的深意。
云陆略是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他这次可能真的撞上了一个有些不得了的人。
不过,这也是他原本最希望的不是吗?
“公子的声音这般好听,走路时更是让人觉得稳且雅,定然是一个风姿卓越,犹若谪仙般的人,这又怎可能能与云陆比在一块儿呢?”云陆自我调侃道。
玉染挑了挑眉,道:“看样子你还挺乐意将自己说低的。”
“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本身就是个无赖小人,又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呢?”云陆拉着玉染的手晃了晃,异常活络地说道。
小人吗?她也一直将自己比作小人而非君子呢。
玉染无声一笑,目光在云陆被白色布巾绑着的眼睛上转了一圈,问道:“你眼睛感觉如何,还会痛吗?”
云陆闻言似乎顿了一顿,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他摇了摇头,笑道:“已经不痛了,只是被从眼皮上开始一刀割开了而已,眼珠没有被全部剜出来的。”
“你还真是看得开。难道看不看得见,对你来说不重要吗?”玉染问道。毕竟人只要活在世上,便是喜欢追求光芒的,若是一开始你拥有光明,而余生却眼前只有一片黑暗,那是一件太过残酷的事情。
“当然重要啦,谁的眼睛不重要啊!但是,就算是我的眼睛还在,我也没用把它用好,根本就没看清现实。所以说,有眼睛或者没眼睛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呢!”云陆笑嘻嘻地说着。可是这笑着的一面背后,却足以让玉染察觉到背后的深意。
玉染偏了偏头,应道:“你这个想法倒是挺特别的。虽然说是歪理,但也不无道理。”
“嘿嘿,就知道是公子最疼我了,什么都会向着我。”云陆先是兴奋地道了一句,接着带着些许故意地直接往玉染的身上粘了过去。
他现在约莫高了玉染小半个头,他也晓得面前的人应当是比他稍微矮了一些,所以他刻意地俯下身往玉染的身上扑了上去,一把搂着玉染的腰,垂着头蹭了蹭玉染的肩膀。
只不过,他陡然觉着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哎,公子,你的腰好细啊,而且摸起来好软啊,身上也香香的,怎么像个女子似的。”云陆说着还摸了摸玉染的衣裳,觉得玉染衣服的料子摸起来也是软软的,和刚才那种稍显硬朗的衣料似乎也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