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眼底神色微动,唇角划出几分无奈的笑意来,“那你想让我如何,直接对语岚说,你这些日子以来跟着的、喜欢着的人就是曾经的颛顼太子颛顼明吗?”
“有何不可?”容袭微笑道。
玉染叹了口气,不语。
容袭望着玉染一会儿,默了默之后忽然轻飘飘地说道:“阿染,不要让你的心肠变软,哪怕是对于自己人。”
“我怕总有一天语岚要被我气死。”玉染想了想以后等到哪一天实在瞒不住了,或者邵语岚自己知道了颛顼明的身份了,她或许会被念叨死吧。
“邵姑娘是你的弱点,你也不怕有一日颛顼明凭这点拿捏着你。”容袭笑着道。
玉染装作认真思量了一下,接着提了提唇角,看向容袭道:“他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容袭问。
玉染微微仰起下巴,须臾之后笑说:“他这个人吧,说实在的,挺不会威胁人的,特别是拿人的性命去换自己的利益。”
“人总是会变的。”容袭想了想,说。
玉染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一生最厌恶的就是活成我的模样,所以我就赌这一次,赌他哪怕再烦我,也不会利用语岚。”
容袭无声地笑了笑,“如此也好。”
玉染觉得自己稍微走得快了,她停下身,回过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后侧的容袭,朝他笑着伸出了手,“天黑,可不要走丢了。”
容袭失笑,“阿染这是将我当做个孩子了?”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地搭上了玉染的手,笑得异常餍足。
玉染扬了扬眉,微微敛眸,双眼目光所及是漆黑的台阶以及两侧的灯火。
“容袭,你说我们还能这样多久?”长久的沉默之后,玉染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在一片幽静的氛围中听起来飘忽不定,带着几分初冬的薄凉以及萧瑟之感。
“很久很久。”容袭一顿,提着唇角回应,只是笑意不尽眼底。
“呵。”玉染对容袭的回答不作评价,反正她心里也有个底。
马上商国的内朝就要真正大乱起来了,到那时,玉染就要站在宁国那边插手,而容袭自然也有他的打算。
他们——终归为敌。
回到府中,玉染倒是已经倦怠,她靠在床上翻阅着书册,一张绝美的面容在烛火之下显得温和了许多。
半晌,是容袭抱了个极长的盒子进来。
玉染瞥了眼,笑道:“这什么?”
容袭微笑着揭开了盒子,玉染凑过头去看,才发现里面放得竟然是一把剑鞘和剑柄都呈白色的长剑,长剑剑身修长,剑鞘上刻着精细的暗纹,一把拿起来也是轻巧得很。
“送我的?”玉染拔出剑看了一眼剑锋,又笑着合拢了去,在容袭眼前晃了晃。
“上次那把委实太沉了,而且怎么看也不适合阿染。”容袭很恳切地评价了一下上次那把绿色长剑。
玉染回想了一下那把被自己丢在摄政王府里不愿意带出门的剑,一时间也是笑出了声,她赞同道:“哦,那把剑啊……确实是看着很糟心。”
“所以啊,以后就让这把‘寒峭’跟着你好了。至少它从样子上来看,还不会被你扫地出门。”容袭无声一笑道。
玉染柳眉微扬,点了点头,下床将剑先收了起来。
“阿染明日要出门吗?”容袭问道。
玉染看看容袭,“那你呢?”
“我要和子期出去一趟。”容袭随即答道。
玉染沉吟着点了点头,接着微笑说:“那我也刚好带苏久出去走走吧。”
“好,阿染也要小心。”容袭笑着点头。
玉染躺在床的里侧,背过身往里面那边睡,却是一直睁着眼睛没有睡着。
她的面上没有表露多样的神情,只是静静地让视线对着一片漆黑的墙壁。
又开始了啊……
这不平静的日子。
她和容袭开始的这种言不达意的对话,也就证明了马上即将开始的商国大乱。
商国王族南宫氏,夏侯本家,夏侯分家,南城江家……
所有的势力都在开始暗中汹涌争锋起来。
马上,商国就可以真正意义上地热闹了。
而这天下间,最为想要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热闹交错的有两个人——华国慕容袭,宁国赫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