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家追杀的杀人凶手云陆,竟然会是丞相夏侯仪的孩子?
此话一出,坐在玉染对面的夏侯离和夏侯央皆是怔住了。
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一时间就算是他们,也难以回过神来。
“切。”云陆偏着头,身子斜坐,即使双眼之上有一层锦带遮挡,他也不想要对着对面那两个人的灼灼目光。
“云公子出生在夏侯本家,其母因夏侯嫡夫人而故,七岁之时便逃离了本家,只不过真正知情的人并没有几个。而夏侯丞相似乎在前些日子才刚刚知晓云公子还活着这件事,应当日后会多有争对。”玉染看了一眼云陆别扭的模样,也是神色微凝道。
“这件事确实是足够让夏侯仪头疼良久的了。”夏侯离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夏侯仪贪权,而当今商君亦知其本性。商君削权,首当其冲便是大将军叶明轩以及夏侯本家夏侯仪。可是,若是没有任何理由作为削权的借口,商君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所以,若是要让本家垮台,夏侯仪的声望必须得败,而且得狠狠地败。”玉染平静道。
“姑娘以为要如何?”夏侯央在旁问道。
玉染静默须臾,答道:“其一,夏侯仪近日里刚刚接下了要安定西境百姓民怨之事,百姓赋税加重,背后又有夏侯仪在作祟抽成,证据可以把握,届时百姓自会将矛头对准夏侯仪本人。其二,夏侯仪暗中结党营私,挑唆皇子内斗,造成了朝中十足的损失,先前更有反对夏侯仪的臣子偷偷上奏给商君,只是之前商君还需利用夏侯仪之势稳固王位,故视而不见,但如今却恰恰相反。至于其三——夏侯仪为权弃子灭子,是为不仁,当落下众人口舌,声名大失。
“还有些别的就算没有,也可以给他一件件地添上去。想要让一个在君王眼中已经厌弃的处于大败之境,任何原本不足为虑的理由都可以成为最锋锐的利器。”
夏侯离和夏侯央闻言,俱是一怔。
“姑娘现今不愧为赫连殿下的谋士。”夏侯央比自己的父亲先一步开口赞叹道。
玉染笑了笑,抬眸看向夏侯离道:“大人是一个好臣子,可大人太好了,别人就会目中无人了。要做就要做得够绝,若是不绝,则对方便有回身打击的余地。这样一来,一切便当白费。大人既有拯救分家之心,又有满腔的不甘,为何就不能迈出这一步,试试这仅有的一次呢?红衣话至此处,望大人深思。今日天色不早,红衣便先不叨扰了。”
玉染朝对面二人略是作揖,随后伸手拉过云陆的手,又回头与苏久对视了一眼,旋即一笑,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夏侯离与夏侯央一路送至府邸后门口,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夏侯离忽然走出一步,凝神注视着玉染。
“姑娘与我处事不同,哪怕身处困境,亦能以果决之心立于不败之地,我素来十分敬佩。姑娘方才所言,我已经明白了。分家之境,已难以再退后半分,我也不可做那不敢不谋之人。今日——多谢姑娘一番教诲。”夏侯离话毕,眼神深了深,朝玉染作了一揖。
玉染笑着微微颔首,接着便带着云陆和苏久离开了。
“父亲好像很敬重红衣姑娘?”夏侯央见自己父亲刚才那个施礼的模样似乎是极为郑重的,也是稍微有些惊讶。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夏侯离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笑了笑。
夏侯央道:“不是,我也觉得红衣姑娘确实是厉害得很。但听父亲刚才的意思,缘何是以‘素来’二字形容呢,父亲以前便与红衣姑娘相识吗?”
“阿央,你真的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夏侯离问道。
“红衣姑娘是红月阁的人,而且似乎地位不低,当是为长老。这一次之所以会亲自拜会我们分家,还有拉拢江家,似乎不仅与他们红月阁有些关系,背后也有宁国赫连玉的推动。不过红衣姑娘应当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答应了会帮我们分家,就一定不会毁诺。”夏侯央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为父知道她不会毁诺。”夏侯离冷静地说。
“那缘何父亲有先前一问?”夏侯央疑惑。
夏侯离顿了顿,目视前方,“如果之前你遇到的事情都是真的,再加上如今商她在商国的出现,种种谋划之下,你真的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红月阁长老吗?”
夏侯央想了想,凝眉道:“父亲的意思是……”
“今日一见,为父也算是知晓那云陆的性情了,这样一个性情顽劣之人却会为了来人而压抑本心,你以为那位红衣姑娘当真就是红衣吗?”夏侯离笑着轻叹,“如若他会为了一个人而低头,那你觉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