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夜色寒凉,而华国王宫的御书房中,倒是烛火摇曳,炭火暖烧。华君慕容齐就坐在里头的桌案前,手里持着一册奏折,不紧不慢地阅览着。他的眉眼依旧清俊而肃穆,似乎带着些许不威自怒的模样。
房中隐约掠过一阵凉风,似有珠帘曳动,慕容齐也不抬眼,只是开口道:“既然来了,又何必在屏风后面躲躲藏藏?”
慕容齐话音刚落,不远的屏风后便出来了一人。此人一身白色锦衣,外头罩着一件墨色的披风,面若白玉,眉眼如画。
来人当是容袭。
容袭走至慕容齐的桌案前,他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道:“父王,我回来了。”
“脸色差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孤怎么排挤你了!”慕容齐冷哼了一声,手里的奏折被他放下,他抬头盯着容袭说道。
容袭笑说:“我只是在外头多玩闹了一下,故而病了,和父王可沾不上关系。”
“跳崖对你来说是玩闹吗?”慕容齐闻言,冷不防也是眼角抽了抽,眉峰一挑反问道。
“其实不是……但陪阿染跳一下,还是挺值的。”容袭顿了顿,道。
“红颜祸水,你迟早被她害死。”慕容齐一本正经道。
容袭笑而不语,但是心中却多了几分沉思:前世的他因为假死,致使玉染最后终究在崩溃之下**而死,这么说来,他就算被她害一害也不亏。
两人之间皆是沉默良久,似乎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多谢父王这一次容许我起兵商国。”容袭先开口了。
“就算孤不允许,你就不出兵了吗?”慕容齐反问。
容袭垂眸一笑,继续道:“这次真是没料到颛顼帝还活着,不然该解决得快多了。”
“颛顼夷……”慕容齐对于这个名字还是十分的敏感,他静了一会儿,道:“他也是咎由自取。当初女儿是他养的,所以也别怪别人。”
容袭无奈道:“他没怪别人,只怪阿染。”
“你倒底是看上了颛顼染的什么地方,就这么死心塌地?你莫非还真的以为她日后会嫁你为王后吗?她只想自己当皇帝,把天下牢牢握在手里。”慕容齐嘲道。
“王后?”容袭忽然笑了。
慕容齐一滞,他的眼底逐渐幽静,片刻后开口道:“安澜自小崇敬你,不可能与你抢王位;小六年幼,根本跟你争不得。这样的结局,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容袭无声一笑,诚恳道:“是我想要的。”
“朝中的大臣如今有多少是向着你的,又有多少是明着向孤,实际上早已被你笼络?”慕容齐再问。
“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用的。”也就是说,容袭选择的,只是将来必定会站在他的一方不可能动摇的。
“你可真是……”慕容齐闻言,沉默晌久,终是长叹。
“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同父王你争起来的,就跟阿染一样,争着争着就发现收不回手了。可阿染之前也同我说过很多,好比父王你其实并非对我极差,虽是对我看似狠心,实则最后总会心软地为我留下一线生机,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才可能一路磨着磨着也就活到今天了。至于当年母妃的事情,或许真的只能说是一个悲哀的误会吧。你现在看着我的脸,想到她的时候,真的还会恨吗?”容袭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考虑了良多,他的神情看起来异常平静,似乎已经没了曾经才有的情绪起伏。
慕容齐细细品了品容袭的话,半晌,只听他道:“你这么说,是希望孤快些将王位交给你了吗?”
“父王想多了。”容袭笑了笑,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但若是父王愿意,我也是乐意至极的。”
十日后,华国新诏,立四皇子慕容袭为太子。
同月,宁国昭告天下,国君赫连枫退位,摄政王赫连玉登基为新君。
商国无君,内朝破裂,在华、宁两国商议下,商国疆域被一分为二,商国都城以西归入华国,以东则归入宁国。
次月,安国国君与监国因之前的国内动乱,最终决意愿将安国并入宁国,以平息灾祸。
至此,天下两分,华、宁两者终于成为了实力相当的两国,在疆域上更是几乎相近,不分伯仲。
宁国因两次合并疆土,经宁君深思之后,改国号为明元。赫连玉也就从宁君,从此变为了明元君。
这两三个月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玉染一直忙得从早到晚,等到歇息的时候夜都深得不能再深了,有的时候直接去楼台上看个日出都差不多了。
还有一件事,让呆在玉染身边的卓冷烟颇为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