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道人是宋子寅请来的人,宋天富不熟,只看一眼,随即走到床边去。
宋子寅的情况很惨,被邪祟啃食过,现在还能留着一口气,主要是发现得早,再晚些来,就只能看到张人皮了。
宋天富叹口气,虽然在族内与这位三叔有所争斗,但现在都这样子了,过往种种,如云烟消散。更多的,是心头翻涌起的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新山道人忽地站起,喝问道:“邪祟可被灭了?”
回答他的是陈有鸟:“灭了。”
新山道人盯着他:“你倒会捡便宜。”
宋天富不满了:“道人,你这话说得差了。”
“哪里差了?若非本道先把它打伤,哪轮得到他来抢功?”
“呵呵,眼见为实,你做的法事根本不起作用,邪祟从你眼皮底子下伤人,并且逃走了的。若非陈老弟穿墙追击,早被它走脱了。”
这时候宋天富当然得帮着陈有鸟说话:“你是我三叔请来的,钱银已给足,而今事情出了纰漏,我家三叔甚至为此断送性命,你应该感谢陈老弟帮你收拾残局,免得更多的人遇害。”
“你!”
新山道人为之语结,他之所以如此恼怒,主要是铜镜毁了,这趟所获得的报酬远远不及法器的价值,亏大了。
其修为本就马虎,达不到真正道士的化气标准,近年来,又享受惯了,修炼懈怠,实力不进反退,平时就是依靠手中的法器和符箓支撑门面。眼下法器坏了,偌大损失,如何不气急败坏?他心里认定,是陈有鸟伙同宋天富,两者设计了个局,故意推他到前面当出头鸟的。
想到这,新山道人就心头火起,想要发飙。
不过刚才陈有鸟露了一手《穿墙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崂山术法,代表着天下四大道场之一的出身。新山道人终是按耐住了,气哼哼说道:“既然如此,那本道告辞。”
宋天富也不愿得罪他太深:“道人,现在可是深夜……”
“深夜又如何?本道还怕走夜路不成?”
一拂衣袖,迈步便走。
宋天富让人开了庄门,又送上一盏灯笼。
新山道人夺过灯笼,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宋天富在后面看着,暗暗点头:虽然这道人的实力有水分,但毕竟是修过道的,敢于走夜路,胆色不俗……
却说新山道人提着灯笼,走出了一段路,回头庄园已经关上了大门,四周黑漆漆的,莫名阴森。又有夜风吹过,吹到颈脖上,凉飕飕的,似乎有人在背后吹气,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庄园都闹了邪祟,谁知道野外会不会也有?
这道人想着,心里又恼又怕:都怪那小子,害得我堂堂道人,被挤兑得不好意思继续呆在庄园内,竟要出门走夜路……
“道祖保佑,千万要一路平安……”
“有怪莫怪,符箓在身,百无禁忌……”
一路念叨叨的,紧紧握着灯笼,缩着脖子走了。
……
今夜闹了这一场,虽然说邪祟被灭,但宋子寅惨遭不测,无论如何也高兴不来。
宋天富带着下人,忙着处理后事,得准备好车辆,明天一早把人拉回城郡去。
这些事务陈有鸟插不上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便与宋天富说一声,自回房间歇息。
他并无睡意,想着事情。根据宋天富的说法,近十年间,无论城郡之内,还是外面的郊外地带,以及主要的官道,和村镇所在之地,基本都安全,很是太平。然而这段时间,先是城内的宅院,然后又是这儿的庄园,两个地方竟然都闹了邪祟,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是偶然?还是环境发生了某些变故,导致原本被镇压得死死的诡谲事物蠢蠢欲动?
陈有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经此一事,值得欣慰的,是他终于化气成功,迈进了正式道士的门槛,可以向官府申请身份度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