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柳没有回复。
她从自己的位置离开,摇摇晃晃走到季柳的位置旁,双手置于他肩膀上,摇了摇,大声问:“季柳,你是不是故意设计,让我将你的帕子带回家的?”
这时,季柳才悠悠睁眼,先是悄悄勾了一下唇角,后才慢悠悠答道:“哪有什么故意设计,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正好看到别人揶揄自己,就小小地捉弄一场而已。”话语温和,语调惆怅,姿态谦逊,温文尔雅极了。看他神态,便是流言里传的那样,风度翩翩,公子如玉。
“果然如此,我……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溪留啐了一声,随后摇摇晃晃拉来一个凳子,将自己置于凳子上,学着季柳的样子,往食桌上趴去。含糊道:“心里因何不痛快了?以至于这样折腾我溪家?”问完,实在是招架不住醉意袭来,她将眼睛闭上,原是想在心里吐槽,因醉得糊涂了,便喃喃自言自语道:“真是大意了,纵横酒场十来年,还不曾见谁能喝得过我,没想到,灌一个小兄弟还把自己给灌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季柳却是坐了起来,他靠在椅子上,神清眼明,完全没有了初时醉酒的模样。他瞧着已经醉得厉害的溪留,神情幽深,淡淡道:“那时因为,我曾经被人灌醉过,后来特意练了一场,才练来了这样的本事……”
季柳认识溪留,是在他15岁的那年,那一年,溪留18岁。金黄色的大漠上,她身着青蓝色长衫,头戴碧色玉簪,梳着一个时下年轻公子们喜欢的发式,遥遥走来,之后,声清音脆,问他:
“我叫寻柳,请问该怎么称呼小公子呢?”
“问花”他答,之后咧嘴一笑。
事实上,季柳并不是季家的公子,他的真正身份是国师的传人,自有记忆起,便被人唤为少师大人。季夏树也并非季柳的父亲,而是国师阵营里的一个官员,以富商身份作为隐藏,护着他成长。15岁那年,季柳带着亲卫从南水前往北疆历练,路上,遇到了一个商队,奇怪的是,十多日来,那商队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甚至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商队也会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休息,有时候他们故意将速度放得特别特别慢,商队的速度也会变得特别慢。这让季柳的亲卫们紧张不已,他们开始计划着要将这个商队给干掉。商队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们不安,甚至怀疑,这个商队就是敌方阵营派来暗杀少师的。
某日午是,季柳一行人假意停下来休息,不出所料,商队也停了下来。亲卫们于是用暗语交流,准备开杀。这时,商队的马车上下来了位年轻的“公子”,他下了马车,后朝他们走了过来。那公子身着青蓝色长衫,头戴碧色玉簪,梳着一个时下年轻公子们喜欢的发饰。他的身后跟着两位侍从,侍从的手上各自提着几提盒子。不待亲卫们的长刀抽出刀鞘,就听到那公子笑着朝他们打了招呼:“诸位大哥午好,这大漠天气实在是干燥炎热,我们带了些解暑的凉茶,各位一同饮一杯吧。同行了这么久,我们也算是路友了呢,对了,方便问一下各位这是往哪里去吗?”她边说着,边吩咐侍从们将凉茶取出,摆出杯子,一一斟满,声清音脆,不似男儿。
那位“公子”,正是身着男装的“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