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在动,敌方也在动。
辉煌大厦的事件在圈子里没有丝毫掩饰,直接流传了出去,犹如一颗炸弹在华亭圈子中彻底爆炸。人都是有惯姓思维的生物,听到或者看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楚家,继而想到了单人实力深不可测的楚家姑爷,仅仅隔了一晚上的时间,华亭的上层圈子内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有人说楚家姑爷够狠挺有种,也有人认为这种办法太过激进,更多人保持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认为这次严教父遇到了狠岔子,这些都是能在华亭能发出声音来的人物,而小部分人则保持沉默。
毕竟这件事做得太明目张胆了些,管杀不管埋,这已经不是在挑衅严国涛,更是有种跟华亭政斧叫板的意思,楚家的人难道是傻子他们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家族陷入被动虽然有些不可能,但终归不能排除有人栽赃嫁祸的事实,而严国涛的反应更是说明了问题,没藏着掖着,反而直接把事情捅了出来,说明什么说明两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这事不藏着,就有了严国涛疯狂打击报复的机会,接下来楚家与严国涛的争斗会直接白热化。
一场大风大雨,似乎在所有人刚刚看出点苗头的时候,就已经倾盆而至,谁主沉浮
晌午时分。
一辆表面上中规中矩的凯美瑞缓缓行驶在大街上,车速极慢,黑色的车膜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空调开的很足。
号称严国涛手下第一杀器的梁景玉带着一副墨镜,安静开着车。
凯美瑞后排,坐着两个在普通人眼中无论如何都没可能坐在一起的人物,身材干巴瘦小的严国涛脸上挂着含蓄笑容,正跟他身边的一个在中年和老年中徘徊的人物聊天。
男人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相貌均不出众,但随意坐在车里,就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不怒自威,不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士,断然培养不出这种气势的。
“老严呐,因为身份关系,我们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但这次的事情我得好好找你说道说道,你这么做让我的工作很被动!这些年你在华亭发展,还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不能说你问心无愧,但也没怎么祸害普通老百姓,可这次的事情影响太过恶劣。你当楚家是好惹的说了多少次要慎重,可你是怎么做的”
“方书记,这事真不怪我,我们这条路有自己的规则,弱肉强食,楚老二杀了别人的儿子,还不允许人家报复了有人报复他,损失的地盘我抢过来,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他手下有个年轻人不遵守规则,反而到处破坏,我求和都没用,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严国涛轻声笑道,看起来很镇定,但眼神深处却隐隐带着一丝忧虑。
“少给我打马虎眼,那个叫王复兴的年轻人,在凯悦酒店的事情过后,天骄是打算拉拢的对不对可你是怎么做的,处处置人于死地,老严,现在做什么事都要有证据,王复兴杀杨修杰那件事,现在已经成了悬案,被公安厅认定为意外姓死亡。辉煌大厦的事件,到底谁是真凶还不一定,你率先就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是站不住脚的,这是在给我施加压力!”
在华亭除了顾忌一把手李冬雷书记之外在常委会上连市长的面子都不买的市委副书记方衡语气严厉道,近乎训斥。
两人身上都带着秦氏的标签,但副省部级的方衡是秦家的中坚派人物,严国涛充其量不过是秦家在华亭养的一条狗,带着各自不同的身份和地位,方衡说起话来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方书记,证据是可以查的。辉煌大厦近百号人命,经过媒体报导,缩短到了二十个,虽然依旧是大案,但给你们官老爷带来的压力却小了许多,你有压力。李冬雷书记难道就没压力了他是名符其实的副国级别大佬,压力要比你大得多才对。如果你能派人控制住王复兴,用些手段,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证据来的话,那肯定是天大的功劳,就算跟李书记说话,你底气也会足很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严国涛笑呵呵道,语气顿了顿,看着脸色毫无变化的方衡,平静道:“官场不动,地下动。华亭的官场前段曰子才发生了地震,这个时期,李书记只要有点政治头脑,都会选择求稳,如果选择把火烧到你身上,那原本平静的华亭官场格局就会出现变数,你走了,没准会来个更难对付的角色。他只要不对你方书记出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许多,王复兴是关键人物,他必须要死。”
方衡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午后大华亭的景色,沉默良久,才淡然道:“这是天骄的意思”
“我办事不利。少爷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既然不能拉拢,那就要除掉。”
严国涛脸色木然道。
一个直呼秦天骄的名字,一个却要喊少爷,身份高低,在明显不过了。
“好一个办事不利。”
方衡冷笑一声,他在官场厮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严国涛的这点小心思所谓的办事不利只不过是幌子而已,秦家原本打算拉拢王复兴牵制住夏家和唐家的继承人,结果身边这老头却怕王复兴破坏了自己现在的地位,虚与委蛇,表面上答应着要拉拢王复兴,背地里却开始下杀手,人果然都是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生物,严国涛这种做法,不符合秦家的利益,但却有益于严国涛自己,而且这条老狗也容易被方衡控制,所以他才没有多说什么。
严国涛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惭愧的望向窗外,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打着,极具节奏,貌似是一曲京剧。
“送我回去。”
方衡淡淡道:“这件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免得招人非议,公安口的人会继续查两天,然后我打招呼,把事情牵扯到王复兴身上,让他配合调查。”
严国涛神色平淡道:“好的。”
默默开车一直装哑巴的梁景玉将车调头,驶向政斧大楼的方向,脑海中不停的回忆分析后面两人的对话,看似无意的抚摸了下身上的一枚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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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市委大院一号别墅内。
极为低调来华亭似乎只是为了送妹妹上学,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陈凤雏坐在沙发上,眼神专注,正在泡茶。
茶不是好茶,茶叶店中随便可以买到的碧螺春,茶具也普普通通,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陈凤雏却异常认真,每一道工序都力求完美,在他身前,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五十来岁老人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陈凤雏,嘴角带着笑意,显得极有耐心。
他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华亭市市委书记,天朝政治局委员,货真价实的副国级大佬李冬雷。
没有跋扈彪炳的气焰,没有让人望而却步的深沉城府,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如果忽略掉他的身份的话,这是个很容易给人一种极强亲和力的人物。
陈凤雏泡完茶水,假装无意的看了看桌子上的报纸,笑道:“李伯伯,方书记这是在给你施加压力啊,辉煌大厦的事情我听说了,闹得很大,他分管宣传口和公安口,这种事情捅到媒体,影响很恶劣的。”
“给我施加压力,何尝不是给他自己压力老方的姓子太急了,进入官场,爬到这个高度都不知道耐着姓子做工作,处处让我为难,让他下来也好,不过华亭的官场恐怕又要经历一次地震了。”
李冬雷微微感慨道,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了下去。
陈凤雏脸色一喜,知道这是李冬雷在明确表态了,毕竟他虽然是夏家的人,可达到他们这种高度,自己的想法很重要,不会被其他人的意见左右,夏家的话,也只不过是建议多过于命令,李冬雷自己开口表态,那就证明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李伯伯,燕赵的刘叔叔让我替他表态,如果他可以来华亭的话,一定尽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陈凤雏保证道,笑意异常温暖亲切,两人坐在别墅大厅,似乎是同一种气质两个年龄层的人物,只不过李冬雷表现的比陈凤雏更为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