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徐徐吹来,清凉渗体,令人爽然。
伏尘微微一笑,话到这里连忙就将沈约扶起,诚挚说着:“沈叔言重了。”
“这两日就有劳你去联系商议了。”
顿了一顿,伏尘微微笑,却带着些许冰冷继续说着,“记住,此事急矣,越快越好,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
沈约听了,顿时就听出了里面隐隐的寒意,心里一凛,连忙深深躬身,说着:“我明白了。”
“这就不用再多说了,相信你是能办好的。”
伏尘微微点头,转身站在窗前将深远目光投向远方,双手负后,凝视良久,最后转了话题:“沈叔,你可知道为何你十年来日夜辛苦,却始终难有建树吗?”
沈约顿时一怔,有些不解,不由上前躬身,轻声答着:“这……我却是不知,还请公子教我。”
伏尘沉吟片刻,笑了笑,叹着:“你既已入我门下,日后休戚相关,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论文才,你是有着,十年磨炼,这笔力格调嘛,那也有了。”
伏尘说到这,转过头来,“只可惜初时太过孤高,故而难以盛行市井之间,后来更是久久蹉跎,惆怅失落,心气便又迟暮了,有自怨自艾之嫌,为人所不喜。”
“你说这般下来,如何能有着成就?”
沈约怔怔听了,良久不能言语,心中原还有些疑惑,这时都冰解开来,心中一片空明。
待回过神来,不由苦笑一声,心中有些佩服,神色一正,恭声说着:“谢公子提点。”
说着,又有些慨然:“看来还是我的心性不足。”
“这是人之常情,换在谁身上,会没有着不甘和怨望?”伏尘笑着摆了摆手,“我知你有着抱负,这是好事,若没这向上的野望与心愿,人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但单纯有心不够,还得有着力,只讲心而无能力,这才是大祸。”伏尘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轻扣击着木质的窗沿。
“我辈修行就像登山,当你登上脚下身处的这座山的山顶时,就会发现前面还有着一座山,举目抬头望过去却只能发现被挡住了目光。”
“日后有我,自不会亏待于你,但你若还想站的更高,看看山那边更美的风景,自己还得勤勉才是。”
沈约静静听着,心中百味陈杂,行了一礼,恳切说着:“属下明白了。”
伏尘摇头笑了笑,咳嗽一声,手指着桌上的文稿,缓缓说着:“你说这文雅俗共赏,这却是真正说到了点子上。”
“小说小说,不就是稗官野史承继而来,不就是闾巷风俗、遗闻旧事之呓语梦话?”
“浮生浮生,取得不就是虚空而不实吗?”说到这,伏尘微微冷笑,“圣人早已洞彻,后继者却还是迷茫糊涂。”
“细细数来,自小说家出世立道,数十万年来多少的聪慧之士都囿于此,困惑不解,不得而出。”说到这,伏尘目光幽幽,亦是有些感慨,于是越发激烈慷慨。
“文笔好?那又如何?还不是一生穷困潦倒下去?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抔无人铭记的尘土?能有什么?能剩什么?”
沈约听到这里,不由得呼吸一滞,心神掀起大浪。
“流于市井之言,大行其道者,不惟有警世醒世之雪涕恒言,亦必有喜闻乐见之逸闻趣事。”
伏尘说到这,突叹息一声,手指着窗外,“曲高则和者寡,这你应当是知晓的。”
“公子谆谆之言,沈约铭于肺腑,必时时念之,不敢或忘。”沈约正容,深深呼吸一口,按捺住起伏的心绪,沉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