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惊,稍稍一愣便猛扑上去,一刀向下凶猛地扎了下去!
赵胜因前番曾被两次行刺未遂,所以睡梦中亦是十分警觉,猛一听到铃声,立时惊醒,本能地便向胡床内侧一个急翻。黑影一刀扎在胡床上,“夺”的一声入床三分,一时竟拔不出来!
等黑影奋力将短刃拔将出来,赵胜已然将随身弯刀抢在手中,嘶声大呼:“有——刺——客——!”这一声大呼不要紧,在寂静地营地里直犹若响起了一声响炸雷,霎那间帐外黑影晃动、人声沸腾起来:“抓刺客!抓刺客!”无数脚步声急奔赵胜寝帐而来!
黑影大急,恶狠狠扑将上去,“霍霍霍”一连三刀,急斩赵胜。赵胜武艺不弱。挥动弯刀,仗着一寸长一寸强的特点铸起一面刀墙,将黑影三刀尽皆挡出!
黑影见今日已得不了手。忽然大喝一声:“看镖!”甩出一记飞镖,趁赵胜黑暗中不敢大意、急忙闪躲的空隙。飞身扑出帐外,落荒而走!
赵胜如何肯舍,奋力追出,正好和闻警赶来的大批卫兵汇合。指着黑影逃奔的方向大叫道:“快,在那里,给我追!”
大批匈奴兵嘶声狂呼,多袒衣露胸地挥刀疾追而去。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匈奴营地里顿时像开了窝一样,到处都是‘抓刺客’的呐喊声,无数匈奴将士和部民纷纷爬起,举火拿刀四处搜寻刺客!
这黑影大慌,见四处都是惊起的匈奴人,当下慌不择路,也不怎的就窜到一片营帐中间,看见其中一顶营帐十分宽大、华丽,便一头撞了进去!
黑影刚撞进营帐,就觉得有人带着一股劲风向自己的咽喉猛扑过来,黑影反应极快,一声不吭地便挥动短刃向来人急斩过去。谁知来人身形微微一晃,就轻松避过了短刃,手臂依然直取黑影咽喉!
“呃……!”黑影只觉得咽喉一痛,就被一只如同铁钳般地大手牢牢掐住了脖颈。黑影惊得魂飞魄散,急扯回短刃、就向来人腰胁凶猛地捅了过去!
谁知短刃将一出手,便觉咽喉一紧、眼前一黑,险些被来人捏得晕了过去。手中短刃略略一慢间,便被来人击落在地!
“说,你是什么人?”来人用匈奴话问刺客!
刺客几乎被捏得双眼发黑,没死就不错了,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挣扎,却毫不能挣脱这一只铁钳般的大手。
见刺客挣扎得如此厉害,来人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下手过重了,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松开了些掐住黑影咽喉的右手,再问道:“说,你是匈奴人还是秦人?奉何人之命来杀何人?”
黑影见逃无可逃,心知今晚难以幸免,咬牙用匈奴语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我是秦人,奉陛下之命,受‘秦风’所派,前来铲除我秦国的败类赵胜!今日被擒,有死而矣!”说着,上下牙一咬,就想咬碎藏在假牙中的毒药自尽,生死一线间,却被来人猛一拳将下巴打落,同时右手猛然用力,险险将这名秦国的刺客生生捏死。
来人突然用秦语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你且藏在帐中,不要乱跑,我去为你引开追兵,然后再和你细谈!”说着,松开了右手,然后为这刺客又接好了下巴!
“相信我!”来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刺客又说了句,然后便迈步出了帐幕,直将一名惊愕至极的刺客留在帐中!
帐外一片纷乱的火光中,大队匈奴兵正在这片营地附近搜寻刺客。突然,中央最大、最华丽的帐蓬中走出一人,此人长发飘飘、英俊威武,竟然是丁零王苏库!
见苏库出帐,随行地丁零武士匆匆迎上前来,有一人道:“大王,匈奴人正在搜补刺客,我们要不要帮忙?”苏库平静地道:“我们初来乍到,不要乱动。免得引起麻烦!留一队人将我的营帐看好,我去看看!”“是,大王!”有一名丁零将领应了声,率数十人将丁零王帐围了起来!
苏库便率部下向正在营地间乱窜的匈奴兵走了进去,大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我地营地间撒野?”匈奴兵认识这是白日里冒顿新封的重臣丁零王,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见礼道:“丁零王,我等追踪刺客至附近,却突然不见了此人踪影,所以正在搜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苏库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岂有此理,都给本王住手,叫你们领头地来!”见苏库发了话,众匈奴兵不敢撒野,只好助了手,当下便有人向来路奔去禀告赵胜!
赵胜闻言一愣,不敢怠慢,便自迎了过来,拱手笑道:“原来是丁零王。恕罪、恕罪!有刺客行刺本军师不遂,逃窜至此,军士们搜捕之中。如有冒犯,还请丁零王海涵啊!”赵胜在匈奴重臣中有名无权。所以对匈奴新贵苏库可不敢得罪!
苏库闻言皱眉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一家人,本王就不跟你计较!”说着,回身问道:“你们何人看见刺客?”诸丁零武士也是刚刚从睡梦中爬起。多有衣衫不整之辈,闻言俱各面面相觑,摇头道:“回大王,我们都是闻听喊叫声才惊醒地。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苏库转身对赵胜道:“军师,我已经问过部下,他们没人看到过刺客,想必刺客已经趁乱逃走了。你还是赶紧去附近再找一找吧!要是军师还不相信,可将本王营地中百余顶帐蓬都搜上一搜!”
赵胜想想:“这丁零王跟自己无怨无仇,又刚举族归附匈奴,应该不会派人来对付自己,而这刺客想必也穿过这小小的丁零营地、趁乱逃走了!如果自己不识相、硬要搜地话,必和丁零王结怨!以自己今日有名无权的地位,日后恐怕要吃亏!”当下陪起笑脸道:“丁零王说得哪里话,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白里日更是言谈甚欢,如何会收留这刺客!?想必这刺客已经趁乱跑远了!我再去附近找找,告辞!告辞!”
苏库佯作不悦地道:“既如此,本王不送!回帐!”便自转身,率诸丁零武士回了王帐!
赵胜送走苏库,问身旁的亲卫道:“你们确实看见刺客跑进这片营地?”有数人闻言点头道:“远远的是看见了!”
“远远地!?”赵胜咧了咧嘴,问道:“会不会黑夜中追错了人,或者刺客已经穿过营地向南逃了?”
众匈奴兵们闻言面面相觑:黑夜中人来人往,虽然一直追得较急,但看岔了眼也不是没可能;再者这片丁零营地很小,外面就又是大片匈奴部民帐幕,确有可能逃之天天了。当下有人期期艾艾地道:“应该是吧,不是追错了人,就是刺客已经混进大片帐蓬中溜走了。这刺客既然能找到军师的住处,就说明已经在王庭呆了不少时间、应该很熟悉地理,十有逃了!”
赵胜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你们再到附近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收获!”“是!”众匈奴兵们应了声,便扩大了范围,在附近又展开了一轮搜寻!当然,最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里匈奴兵如何搜查且不提,却说苏库回到王帐之外,吩咐道:“本王入内歇酒,你们无令不许进来!记住,多留些人在帐外守卫,以免有刺客闯入!”“是,大王!”当下有十数名丁零武士留下守护,其他地它便自散了!
苏库进了王帐,在黎明淡淡的光线中看见那秦人刺客正在帐中焦急地等待着。一见苏库进来,那刺客急忙起身,用秦语道:“你是丁零王?如何懂得秦语?又为何救我?”
苏库微笑,亦用秦语道:“你不用急,且坐一下!”说着,摸出床头的火石,将帐中的火烛点燃,霎那间,帐中明亮起来!
刺客看清苏库的长相,不禁猛吃了一惊,暗赞道:“好一个俊秀飘逸的人物,就是秦人中长得这般脱俗的也很少!草原上竟有这等人物,真是奇哉!”
苏库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刺客想了想,觉得这丁零王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便道:“公孙越!”
“噢,你的武艺不错!别苦着脸,输在我的手下没有什么丢人的,丁零十万族民中,也没一个是我地对手!”苏库看了看一脸难堪的公孙越,安慰道!
公孙越一招被苏库制住,原本大为沮丧,现在听苏库这么一说,饱受创伤的自尊心才总算恢复了一些,问道:“对了,刚才我你地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苏库笑了,有些为难道:“我懂秦语不奇怪,但原因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也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有一封羊皮密函是交给你们的皇帝扶苏地,他看了以后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放心吧,我绝对是你们的朋友,不是敌人,这次归顺匈奴也是为了策应秦国对付匈奴的!正愁没有人为我送信呢,你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意!过两天,等风声平息后,我就安排人送你回秦国,你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阻挡,都必须将密函送交你们的皇帝!能办到吗?”
公孙越被这苏库地一番话说得愣了:“这算是回答吗?或许算吧!不过听起来这丁零王竟然跟陛下认识,这真是奇怪哉也!”一时间,这公别越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诡异的丁零王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见公孙越纳闷,苏库笑道:“算了,你想不明白的!我和你们地皇帝是旧识,甚至说是生死至交,他一看我的信就明白的!你现在马上将夜行衣脱了,放在火盆中烧了,我再去为你找一套合身的衣服来!这两天你老实呆着,不要乱跑,过两天我送你回秦国!明白吗?”
公孙越虽然明白这丁零王对自己确无恶意,而且应该是秦国的朋友,否则不会冒风险救自己,再将自己安排送回秦国,但却是越想越不明白这丁零王到底是何人?想不明白之下,只好苦笑道:“是,小人明白!”
数日后,匈奴王庭风声渐消,苏库便借外出行猎之机将公孙越送出匈奴王庭,为其准备好了马匹、饮水和干粮,将他送回了返秦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