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铸几说,“二十年,足够一个人老去,头发变的干净,脸上冒出油,也足够让一颗永远热泪盈眶的心,一意孤行,一错再错,直到把错活成对。”
孟时说,“这一趟回去要16个小时,我给你买张机票到中川机场,只要4个小时。”
王铸几说,“我们已经飞不起来了。”
……
二十年,一意孤行,一错再错,直到把错活成对……
被安慰的自己……
头有些疼。
孟时觉的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睁开眼睛,脑子里除了‘我好像做了个梦’,便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这感觉让人很难受。
迷迷糊糊中,感觉耳边有声音在响。
是一种很细碎的响动,犹如硬质的扫帚,扫过坚硬的土地,带动地上的落叶往同一个地方聚拢,每一下拖动的距离都很长。
在这长长的声音里,隐约中还能听到几声钟响。
散乱、悠远、荒凉,但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有序。
明明有很多的乐器、杂音、自然声在响,但孟时躺在床上感觉这个世界是安静的。
长时间的静止。
然后是滋滋啦啦的噪音呼啸,像天上的瀑布冲了下来,又像种子破开土地,同时耳边还回荡着纷乱无序的脚步声和驼铃。
孟时感觉自个像被压在了沙暴里,意识清醒,但四肢沉重。
他强打精神双手撑着床坐起来,看了眼床头柜上面插着u盘的蓝牙音响,抬手给它拔了,丢了,伸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半瓶,这才感觉舒服了。
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把主卧270度落地窗的窗帘全拉开。
外面天很阴沉,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醒了没有?”
卧室的门被敲响。
孟时过去打开门,看到管斌带着条围裙,手里举着锅铲,杵在门口。
孟时闭上眼睛,心里默数三秒,重新睁开,眼前还是这货,直接伸手把他扒拉开,往浴室走。
管斌莫名其妙被推了一个踉跄,举着锅铲,跟在他后面,“我凌晨三点开车给你接回来,我睡客厅你睡床,现在又给你熬了粥,做了馅饼,你什么态度?!”
孟时头都没回,“说吧,什么事?”
管斌气势一滞,“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一大早就犯病?”孟时捧了水囫囵的洗了把脸,上下打量站在浴室门口的管斌,“你会做锤子馅饼。”
管斌看了看手里的锅铲和身上崭新的围裙,感觉戏好像有点过了,讪讪笑,“孟哥,你能介绍于楚如给我认识吗?”
孟时洗漱完,换了身管斌的衣服,坐在餐厅呼噜噜喝了碗皮蛋瘦肉粥,又咬了口牛肉馅饼,看那条粉色的围裙,说,“最烦你这种让外卖小哥带东西的人。”
“我给小费了。”管斌没滋没味的嚼着饼,说,“那事?”
孟时是真的饿,嘴里嚼着饼,又盛了碗粥,说,“你认识于楚如做什么,她又不来拍戏。”
“我昨晚看了好几遍那个试镜视频,想跟她请教一下。”
管斌倒没什么不好意思。
他昨晚被于楚如的演技给打击自闭了,在露台上吹了半个小时风,才缓过来点。
吸着鼻涕去接孟时的时候,想通了个道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他觉的孟时把储存卡给自己,就是借机敲打他,让他加把劲,把演技往上提一提。
孟时皱眉盯着管斌,嘴里咀嚼几下把饼咽下去,说,“你上戏毕业的,说跟一个京戏的小姑娘请教表演,像话吗?”
他把手里的碗轻轻放下,又将筷子啪的按桌上,“传出去,母校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管斌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莫名心虚,恍惚间以为这货是自己的校友。
孟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斌子,母校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第二个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就是家长,你有想进步的念头,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们的家,我们的家长,而是想跟一个小姑娘学?老师的心是肉做的,他知道了会痛!”
“过了,过了。”管斌有那么一瞬间真心虚了,可架不住这货越说越离谱。
他用孟时刚刚的语气,摆手说,“说吧,什么事?”
孟时嘿嘿笑,重新把粥端起来,说,“我让秦轻雪发试镜通告,她就找了帮歪瓜裂枣,那简历一个个就离谱,我连去试戏的欲望都没有,所以,我寻思你不是上戏的嘛,咱索性就从母校找几个老师……”
管斌觉的这货的思路就离谱,无奈的说,“老师你就别想了,我找找导师,看能不能安排几个靠谱的学生吧。”
孟时夹了口酱菜丢粥里面搅了搅,说,“行,去吧,最好今天就走。”
管斌张张嘴,“去哪?”
孟时仰着头把粥扒拉完,心满意足的把碗放下,给他递根烟,打火机抬过去,给点上,说,“我这几天要去趟廊坊录一期《乐队》,你正好拿着角色表,回学校帮我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也看看老师什么的,然后咱们再到种蓝山会和,把取景地安排了,至于于楚如,咱把眼前的活干好了,她自然就来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请教都行。”
管斌吸了口烟,说,“行,按你说的办。”
俩人到轻雪传媒是十点多。
孟时敲了敲前台,对刷手机的秦仟压低声音急匆匆的说,“你表姐来了。”
秦仟急忙把手机扣到桌面上,人正襟危坐,竖起耳朵,没听到脚步声,这才鼓着包子脸,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