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走到门口时,似乎被什么绊住脚步,停滞了片刻。
不多久,就传来了软绵绵的猫叫声,不用看,黎歌都能猜到此刻的雪花正在他脚边打转,温顺无比,像是在挽留他。
一声接一声,像是温柔的情人低声呢喃,黎歌听得一阵心烦意乱,突然狠狠朝客厅吼了一通:“别叫了,吵死了!你这么喜欢他就跟他走吧。”
不知是不是黎歌的怒吼起了威慑作用,那端的猫叫声停了,陆楠潜的脚步也顿住。
在一片寂静中,黎歌的心都悬起来,她仔细地留意着门口的动静,也许是太过安静,让她不得不提高耳朵的感知去探寻陆楠潜的举动。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低笑,像是在嘲讽。听觉的敏锐度太高,导致那声关门声格外的震耳,震得她呆坐在原地,半天会不过神来。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滴在柔软的被子上,很快被渗透,留下浅浅的褐色印记,就像盘桓在她心头的不安,终于乌云化雨,在几声轰隆雷声后,淋湿了她的整个世界。
陆楠潜的离开似乎把房间里最后一丝温暖也带走了,黎歌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泪水潸然而下。
黑暗的环境与混乱的情绪就像是一张大网,死死的困住了黎歌,她的心如陷沼泽,喉咙间哽咽着,只发出浅浅的啜泣与含糊的呜咽。
黑暗突然被一线光束打破,她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门被推开一线,外面的灯光在卧室地毯上投下一片光线。不多久,黎歌感觉到床尾的床垫轻微地下陷,她扭头一看,雪花正蹲坐在床尾,歪着脑袋看她。也许是因为黎歌刚才突然的发怒,它怯怯地不敢靠近,它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黎歌,眼神中难掩担心。
雪花虚抬着一只脚看她,犹豫了一瞬,软软的肉垫轻轻按在黎歌的手背又收回去,终于还是凑近了黎歌的手心,脑袋乖巧地在她的手边轻蹭,像是在安抚他。
黎歌抬手摸了摸雪花的脑袋,毛绒的触感让她感到心安,眼泪还挂在腮边,黎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抚摸雪花的脑袋,突然觉得那些她努力早点完成任务只为回来陪伴它的夜晚,都有了新的意义。
也许是心事太重,黎歌一夜都睡得不好,起床以后头疼欲裂,她撑着脑袋发呆,昨夜纷乱的梦境早已记不清,只记得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落下的眼泪都在梦中被意象为春夜里的落雨。
即便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放纵自己缺席一天,可黎歌想到积压在案的论文和资料,还是硬着头皮起床,简单地收拾一番,缓缓地踱步朝着学校走去。
三月底的南京,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黎歌一出单元门,一股冷风裹挟潮湿的水汽而来,黎歌裹紧的围巾,下意识地朝停车位看,昨晚他停车的地方停着一辆陌生的白色轿车。黎歌收回目光踏出去,走到路上才发现地上湿湿的。黎歌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黑色的鞋面沾上浅浅的水渍,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缓缓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喃喃自语道:“原来昨夜的雨声不是幻觉啊……”
原来,陆楠潜是冒雨离开的,那时候的他,脑子里想的会是什么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他那样亲密的时候,只是比较年纪小,总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玩闹成分居多。而昨夜的举动,完全算是成年男女之间你来我往的试探,在暧昧的边缘游走着,一招不慎即是深渊。
一面急切地需要得到陆楠潜感情上的回应,一面自矜骄傲,生怕被他看轻一分。
自己这样又算什么呢?昨夜陆楠潜一语点破她的心思,在那之前,黎歌从未意识到,她的潜意识里,多多少少还是抱着对陆楠潜的怀疑,分开的太久了,在他的身上是否有隐而不告的秘辛?这些年里,他有没有对别人动过心?这段她视若珍宝的感情,在他的心中是否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