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老者抬头望来,双眼迸出两团精芒,直射而至。
李慕禅微眯了一下眼睛,面不改色的笑了笑,转头望向白公公,白公公似乎也有感应,他抬头一看,顿时露出惊喜笑容。
李慕禅招招手,又摇摇头,白公公是个极聪明伶俐的,见状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白总管,认得他?”黑脸老者道。
白公公笑道:“咱家的救命恩人,真是巧极,缘份不浅呐,……洪将军,你莫对人家出手。”
“此人修为当真不俗,我不会自取其辱,只要他不招惹娘娘就好。”黑脸老者沉声道。
恰在此时,对面一间酒楼内飞出一人,凌空冲向凤辇。
“哼!”炸雷般的冷哼声中,又一道人影飞出,后先至撞上此人,在空中一折,往回飘落到西边一间房顶,现出身形后却是项雷。
李慕禅负责东边一翼,项雷负责西翼。
下面的众护卫一丝不1uan,仿佛什么也没生,项雷把手上的人一抛,重新消失不见。
他与李慕禅的行事不同,李慕禅是坐在屋顶观看,似是看热闹的,他则隐入暗处,随时出现雷霆一击,威慑力十足。
李慕禅拉着明月,随着凤辇往北走,然后往西一折,前往方府,再下去并没有波折,也没有刺客。
最终一场轰轰烈烈的入城就结束了,李慕禅与明月返回了小院,方府周围被兵士围成两圈,如被包围了。
李慕禅回到小院后,桑娘她们围着请他讲一讲经过,她们没能出去凑热闹,很是懊恼。
明月寥寥几语讲过后,几女听得没滋味,还以为会多热闹呢,没想到只是匆匆而过罢了。
李慕禅想,雪妃来了,方府也会安静一阵子,什么事情都要放在一边,专门接待雪妃,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正好专心修炼。
这天晚上,他吃过晚饭,与诸女在后面小亭里玩了一阵子,听她们抚琴唱歌跳舞,顺便指点明月的武功,到半夜时分,明月皎皎,才回到自己屋里。
他吹灭了灯,坐到榻上,从床头拿出一个包裹来,解开后露出一尊黑佛,造型奇异。
这尊黑佛相貌丑陋,满脸的横rou,双眼圆睁放凶光,整个人如凶神恶煞,丝毫没有佛家的祥和之气。
他盘膝坐在一团火焰上,周身火焰飞舞,眉心处也有一道火焰,仿佛一只燃烧的眼睛。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双手结一个奇异的手印,李慕禅从没见过。
他凝视半晌,将其烙印于脑海,然后双手按上佛像,缓缓运功,周围变得炙热,半晌后,他两手轻轻一拧,一搓,黑佛顿时成了一团黑铁。
这尊黑佛的奥妙,人们很难现,往往会以为在佛身上,找来找去,徒劳无功,不会有人想到观想。
当初那尊黑佛,他也是凝神观看,摸索来去,花了好大的功夫,无意间在练观天人神照经时偶尔一试,竟然成功。
最终,凭着那尊黑佛,他结成舍利,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否则,当凭自己的资质,绝能达到这个地步。
这铸造黑佛的材料奇异,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却坚硬无比,若非他内力精纯,至刚至阳,还难以变形。
他把那团黑铁抛到墙角,开始观想。
脑海中形成一个无边的虚空,在虚空中缓缓出现一个黑汉子,满脸横rou,双眼凶光四射,随后观想脚下出现火焰,火焰越来越多,他缓缓坐下,一团火焰缓缓飘到他头顶,在眉心处凝结,却随后散开。
他皱眉,无论如何凝神观想,眉心都难以出现火焰,乍一凝成,很快又消散,只能在周身游走。
李慕禅缓缓睁开眼睛,皱眉沉思。
半晌过后,他再次闭眼,脑海出现虚空,这一次黑汉子变成了自己,脚下出来火焰,火焰熊熊,他缓缓坐上去,还没能坐稳,一下烧了起来,顿时身体化为灰烬,虚空破碎。
他无奈的退出观想,想了半晌,却不得要领,眼前一阵阵昏,耗神太重,他如此强横的精神,竟然出现如此情形,委实罕见。
顾不得想其他,昏沉沉的,思维转不动,他进入观天人神照经中,月华与日化一块洒下,阵阵清凉。
不知不觉中,他恍然醒来,屋内大亮,阳光映在窗户上,映得屋内明亮柔和,他看看轩案的影子,已经是半上午了。
他返观自照,精神饱满如珠,神清气爽,不仅恢复如常,反而更胜一筹。
此时他才有精神回想先前情形,为何观想不出眉心火焰,而观想自身,却是根本受不住火焰,直接焚为灰烬。
他想来想去,是精神太过强大,身体却不够壮实,所以不能承受。
他运功时,三阳真解竟有进境,内力越精纯,似是一团火焰在经脉里流转,奔腾不息,周身暖融融的,如泡在温泉里。
“师父?”明月在窗外唤道。
李慕禅睁开眼,温声道:“明月,进来罢。”
房门吱一声被推开,明月袅袅进来,一袭灰色僧袍裹住了玲珑的娇躯,脸庞楚楚动人,正关切的望过来。
“师父,你在练功?”明月问。
李慕禅颌:“几时了?”
明月有些不满的道:“您一下入定了三天!”
李慕禅笑了笑:“原来如此,……怎么,吓着了?”
明月嘟起嘴,嗔道:“师父该跟我说一声的!”
李慕禅道:“练功正入佳境,总不能停下来跟你说吧,这样的事很常见,不必惊奇,往后你也会遇到。”
明月长出一口气,点点头:“师父,有位白公公,昨天开始就来请见师父,被我拦住了。”
李慕禅眉头一挑:“白公公?”
“是呀,他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要过来拜见。”明月道。
李慕禅点点头:“这倒不假。”
明月道:“那位白公公就是雪妃娘娘身边的,我那天见过的,师父怎么会救了他呢?”
李慕禅说了当初去天狼山,碰上了他们,如何救了他们xìng命,最后白公公赠了虎牌告别。
正在这时,桑娘提着裙裾跑进来:“先生,那位白公公又来啦!”
李慕禅起身下榻:“我去亲自迎接。”
小院外,身着锦衣的白公公气定神闲的站着,打量这间小院,这时脚步声响起,随后传来李慕禅的朗笑:“白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说着话的功夫,李慕禅飘身出现,身后跟着明月。
白公公顿时满脸笑容,抱拳笑道:“李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李慕禅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与公公还真是有缘呐,快里面请!”
三人来到后面的小亭,以示亲近,看到五女在一旁端茶送水,捧瓜递果,白公公笑眯眯的道:“李先生真是会享受之人。”
李慕禅摇头笑道:“我胸无大志,混日子罢了,就是想过得舒适一些。”
“先生这般日子可真是神仙一般。”白公公笑道。
白公公问起李慕禅别后经过,李慕禅一一说了,来方府做客卿,舒服享受,颇为喜乐。
白公公摇头笑道:“先生想过这般日子,跟咱家说一声就是,去京师呀,我自会让先生逍遥自在!”
李慕禅摇头:“挟恩自重,浑身不自在,不如在这里,凭着本事吃饭,公公若再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或是记在心上,咱们这个朋友算是做不长久了!”
“呵呵……”白公公笑着指他:“先生可真是怪,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咱们只以朋友论jiao!”
李慕禅笑道:“这才对嘛,平等随意才是舒服,你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总管,我也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两个平常人,喝喝酒,说说话!”
白公公笑眯眯的道:“好好,再好不过!”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白公公讲起他这一次的省亲,是圣上格外的恩典,很少有贵妃能这般美事。
最终他笑道:“贵妃想见一见先生你。”
李慕禅笑了笑:“贵妃与我素不相识,见我这个山野草民做甚?”
白公公笑道:“贵妃听过先生不少的传闻啦,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还有四小姐,我嘛也说了两句,贵妃好奇吧。”
李慕禅想了想,道:“我还是不去了,山野之人不通礼数,难免有失礼之处。”
白公公忙道:“这可使不得,李先生,这是贵妃的懿旨,不能违背的。”
李慕禅笑道:“还有这般讲究,若是违背了呢?”
白公公道:“那是要降罪的。”
李慕禅无奈的道:“既如此,就见一见罢,公公带路。”
白公公上下打量他一眼:“先生还是先换身衣裳吧,穿件新衣裳。”
李慕禅苦笑道:“还有这般讲究,那还是算了吧,我订做的新衣裳还没拿回来,只有两件穿过的。”
白公公忙道:“别别,……要不,就这件吧。”
李慕禅起身笑道:“那还多说什么,走吧!”
白公公摇摇头,不满意的打量几眼李慕禅的衣裳,叹道:“这……,唉……,只能勉强凑合着吧,总不能再等一天。”
两人出了小院,往东而去,一直到了最东边的一进院子,几十个神宗卫散布四周,形成三层,个个双眼炯炯,顾盼有神。
两人从靠近到来至院前,共经过了三层检查,检查的都是高手,浑身戒备的瞪着李慕禅,好像随时要暴起难。
李慕禅身上没有兵器,但他修为高深,众人都觉察到了威胁。
白公公笑眯眯的,没有多话,李慕禅也不在意,知道他们重任在身,不会随意因白公公一句话而放人。
进了院门,白公公带着他径直往后花园而去,这里的布置也并不算极好,与方怀蕊的闺楼差不多。
一座闺楼挺立,后花园一片小湖,湖上有水榭与回廊,夹杂着几个小亭子,地方比方怀蕊的大了一倍。
正南方的一座小亭内,方怀蕊陪着一个宫装女子坐着说话,宫装女子身后站着一个黑脸的老者。
白公公忙道:“娘娘就在那边,容我先去通禀一声。”
李慕禅点点头,打量那宫装女子,心下不由出一声赞叹,果然是国色天香,美丽绝伦。
如此美人儿,怪不得能成为贵妃,在后宫三千佳丽里脱颖而出,长脸庞,尖俏下颌,黑白分明的眸子,挺直的鼻子,冷yan中透着一丝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