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只管叫我不说,可若我不说,老太太哪里会绕得了我们,还不如尽情说了,有何丑事能再腌臜的过我俩当下这模样,坦白向老太太求个苟且,能活着是老太太开恩。”
周五将张桦再次拿住,紧紧抱在怀中。许夫人嫌脏眼,别开头。
周老太道:“你也倒不用在我面前作怪,我自有章法,你俩的狗命不是三言两语留得住的。”
张桦在周五怀中笑:“老泼厮,你们周家坏到根处,为了我儿你却是不敢动我。”她五指攀上周五脸庞,含情脉脉道:“如今,我也是为了保你。”回过头,冲着周老太又是一笑:“一家子男人全是瘟丧,看着短命的要倒,起奸心挣家私,狗za种歪心三,为了陷害我清白,使三夫人邀我用餐,席间,只推杯置盏来哄我,劝我喝下迷神水,失了清醒,又与你家那见洞就钻的黑滑yin泥鳅勾结,丢我到柴房由他污了清白,最是恨的吊气短命鬼,我俱与他备述,却不料他害着瘟,仍虚情假意维护兄弟孝悌,却不顾赤裸裸人纶纲常,只道让我看在他面上憋住,咳出血来跪下身求我。我乃村野女子,嫁入你家属实高攀,但并不是我求着来,央着来,你家二爷非要八抬大轿娶我进门。我也是人,也有人情,有痛有快,有喜欢有憎恶,我被他长兄侮辱,亲相公却叫我咬碎血水吞进肚。臭了脏了的一个院子,老泼厮,你说,除了钱还有啥值得我惦记。”
她说完,放声大哭,一时之间竟将外头雨声盖过,凄惨惨如鬼啸。
约莫过了许久,无一人说话。
许夫人扭回头,踱到老太太身边道:“老夫人可好?”
周老太闭着眼,由她推醒,再睁开,两行清泪滑过。她欲起身,腿脚发软,幸得许夫人扶住,才免于跌倒,又倒回椅中。
许掌柜上前道:“老夫人且将息身体,慢慢计较。”冲屋里还站着的人厉声道:“今日之事都跟铁桶似的瞒好,若有人多嘴多舌,一发打了撵出去。”
众人皆缄口不语,点头应允。
周老太撑住额角道:“我现在给放你们条生路,周五,我现下找来你的身契,放你出府,若你真喜欢这婆娘,且把她赏了你。但你俩都寡身来寡身走,休想带走毫厘。”
张桦腾起半身,歪嘴笑道:“好个老东西,打的算盘噼啪响,想光身打发我,告诉你,没门儿。周五,毋需听他多言,为着大郎她奈何不了我。”
周老太道:“既然生路不走,就走死路,两人现捆了,丢到衙门口,以通奸罪求官爷定夺。”
周五未做声,颤颤巍巍道:“老太太可言是真。”
“我几时妄骗过你。你也可自滚,yin妇落我手头,有她好果子吃。”
张桦听得周五话中意思近似松动,便揪住他耳朵要骂,却不想周五撇开她手道:“二夫人你是自由身,非比我,我终日想飞出这牢笼,既然说为我,二夫人,求你成全我则个。”说完,勾身来拜,把头砸地敲的砰砰作响。
张桦这时才知野鸳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摊手止住周五的磕摆,挡在他额头,将他托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紧紧拽住他袖口。
周五低头泪滚落,看一眼周老太,见她点头。许掌柜从怀中取出身契递过。
周五一点点扒开张桦的手指,张桦不甘情愿的摇头,扒下一指,复又箍牢,往返数次不得成,张桦手骨节被力撑的通红,泪水打翻,两人纠缠处润的湿滑,她再也使不上力,被周五狠狠退攘开,翻倒在地。
周五起身,犹豫看眼张桦,一咬牙,狠下心,夺过许掌柜手中身契,朝周老太再次跪拜,一掌推开门,风雨灌进单薄的外衫,吹的心肝发抖,周五迎着雨踏步出门,两扇门忽忽作响,在黑夜里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