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守着吕雲的名声,另一头,程家也把休妻这件事瞒的如铁桶一般,只沈千恬不知耻在外头到处散播,他如何睡了程家夫人一事,恨不得满城皆知他为程如是戴了顶绿帽子。
赵龙吟只把吕雲困在家里,不许她出去抛头露面,怕她听见闲言碎语,心里难受。
都说人心易变,过管了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吕雲陡然落到这贫民窟里来,自然有了比较,一天两天的日子,流水似的从她手指间滑走,她原就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若不是不安分,也不会生出从姐姐手里抢姐夫这种邪念。
她在赵龙吟的破房子里待了些日子,因为缝补连手指头都扎成筛子,心里生出一种悲凉来,又带着一股怨气,早年间男女的海誓山盟,对赵龙吟那一腔期待热恋,这时才发现早就从她成为程夫人之时成了个虚妄的幻境罢了,造就一个躯壳,在备受冷落的程家大院里得以躲藏。一旦脱离自由,她大可推开这扇门,走到广阔天地去,那点陈年旧事又算的上什么。加之程如是是如何风流倜傥潇洒翩翩,这赵龙吟是如何笨拙迟钝笨手笨脚,她心里不仅最后的那点爱被枯燥乏味,贫穷的日子消磨光,看见赵龙吟傻里傻气讨好的样子,还觉得心生厌烦。
眼看时间飞逝,白日渐长,转眼到蚕结蛹,收蚕之时。
程渊早派了人去乡下把各地的蚕蛹收回,又在乡下建起大片蚕房,请了数位取丝的好蚕娘,日日夜夜的烧煮剥茧。
力争把收上来的蚕茧,尽快取出娇气的蚕丝,以免蚕破壳,毁了蚕蛹。
转眼之间,整个洛县附近的蚕户,都被程渊收垄断了,而洛县有头有脸的布匹工坊还尚在初夏困乏的天气里昏昏欲睡。
其中,沈千这个个得了腥的猫儿,一心只顾惦记着鱼儿的鲜美,他多方打听程夫人的近况,但是程府管教森严,他败兴而归,徒劳嚷嚷丑闻,似乎也动不了程如是一分,对手就窝在老巢里,任你外头风吹雨打,不出来应战,白白耗费敌人的精力。
吕雲这些时候做了不少的香囊手帕,她寻思把这批零物卖了,换钱去添几双新罗袜。于是拿起面纱和斗篷,锁上门,到大街上去。
她特意避开沈千家的布庄,在街上闲逛,抬眼看一家店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样子,就走了进去。
平时候出门,总有丫鬟跟着,她如今孤身一人身处闹市,如没穿衣服似的,夹着肩膀在人群中穿行。
“伙计,烦您看看,我这东西值得多少钱?”
好不容易挤到收绣品的柜台前,吕雲把东西全部拿出来,请收货的伙计过目。
伙计不耐烦的左右翻检,砸砸嘴巴,吐出个数。
“一百文。”
“不是,你看看清楚,我这光丝线就值五十文,怎么会成品才收一百文,你别欺人太甚。”
吕雲一直犹如豢养的金丝雀,不通民间疾苦,更不懂商人的狡猾,勉强憋住心头怒火,好言好语求道:“你再看看,这里我绣的荷花手绢,针脚配色都没有问题,还有这香囊,漂漂亮亮的,我特意洒过香粉,放上杜衡甘松冰片等香料,肯定香气袭人提神醒脑。”
“走开吧你,爱卖不卖,打开门做生意,我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你要不愿意,换一家兜售,我们这里买不起你这巧夺天工的针线活。”
伙计出手赶人,推搡开吕雲递过来的香囊。没想把吕雲推了一跤,面纱跌落下来,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引得周遭的人立刻停下手中动作,驻足旁观。
那伙计更是惊的下巴吊到胸脯上,本能的伸手想去扶她,却不料,这时从二楼传来一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