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荞和铁凝霜的婚期渐近,为他们结亲所准备的礼服,秋云已经从绣娘手里拿到,她挂在布庄后院,欣赏之情溢于言表,这不单是一件绣品,简直像是艺术品,多年后,如果这件绣衣能呈现在大都会的博物馆里,在灯光簇拥下,会是何等的惊艳。
光泽紧致的面料泛着柔和细腻的光芒,那璀璨的红色,简直浓的像一团深重的雾,而金色丝线织就的花纹,又像金光破雾,沿着细密的纹路,开辟一条条光径,描绘琴瑟和鸣的辉煌景象,勾勒出一幅龙凤呈祥的大气和睦。
秋云口中忍不住啧啧称赞,又想到一些有关自己有关未来的安排上去,直到凌旭东唤她好几声,她才梦中惊醒似的回过头。
“东家,那几位老板找您,看他们脚步匆忙,神情紧张,似乎是有要事相告,东家,你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秋云从幻想抽回现实不过点头之间。
“当然,快请进来。”
秋云迈进率先朝她惯常接待客人的茶室走去,凌旭东自会吩咐伙计来倒茶。
她一向不喜欢虚礼,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多,又不习惯用丫鬟,所有一切自然全交给凌旭东打理。
“张老板啊,出大事了,麻烦您帮忙拿拿主义,我真是要愁死了。”
那群当初在“鸿门宴”上用股份与秋云换蚕丝的老板,一听凌旭东放话,就立刻涌了进来。他们上了年纪,更懂得事情轻重缓急,遇到火烧眼皮的事,脚步比年轻人还要快。几下就在秋云面前站定,摊着手,跺着脚,不停向她诉苦。
“沈千这gou日的,哪天才能做个人,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他找了好一伙混子成日在我铺上闹事,闹铺子也就罢,连我儿子去学堂,也被他的狗腿子盯上,才十岁的孩子,被吓得尿裤子,回家便发烧打摆子,足足养了半月,康复后,连学堂也不敢去。”
“我就更惨,被他闹得家无宁日,用弹弓往院子里射石子,那些花啊草啊鱼缸啊,都被砸的稀烂,一旦有人在院里稍作停留,免不了身上总要吃两枪。”
“还有我呢,他往我家门上泼红油漆,往院子里扔马蜂窝或者空心的铁球装了点燃的湿柴,在半夜里扔进来,全家人都差点被熏死。”
“我家老太太被墙上涂的恶鬼吓倒了,至今仍未离床。”
“我家……”“我家……”
“好了,好了,各位!”秋云起身抬臂,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几位老板勉强压住舌头,齐刷刷的望住她。
“你们卖这么多惨,却始终没说到重点上,沈千到底威胁你们做什么,你们要藏多久才肯说给我听。”
秋云挨个把他们打量一番,眼睛从他们一排人身上扎扎实实碾过,把几位老板看的老脸羞红,搓起手来,一个个刚进门委屈不行,到这时,反而像犯了错似的变得羞于启齿起来。
依旧是千丰布庄的曲老板胆子大些,头脑清醒些,主动承认道:“让张老板给猜对了,沈千找到我们,说要让我们关门大吉。”